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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中文化传承与乡愁征文活动】

永恒的逍遥游

2024-03-20    来源:《永春文艺》(2023年)    作者:林联勇  浏览次数:81

是一个阴冷的冬天。那个飘泊于大江南北的五陵少年,那个手捧海棠红的异域游子,那个还想再爬一回祖屋后面的荔枝树的老顽童,走了。

而我更愿意相信,那个无数次仰望星空的“观星癖”,只是最终满足了心愿,“在十二宫中缘黄道而散步”,作永恒的逍遥游。

第一次接触“余光中”这个名字,可以说是比较早的。那1994年,我在莆田读中专,闲散,迷惘。逛到一家书店里偶然打开一本厚厚的《中国诗歌大辞典》,恰巧翻到那一页,写着:“余光中,福建永春人……”当时感到了莫大的困惑。以我当时有限的学识,并不曾听说过小小的永春山城还出过这样有名的诗人。但也恰恰是这一瞥,让我记住了余光中。当时的网络还在朦胧阶段,也是翻了很多书籍,才渐渐了解到原来余先生是从永春出去的游子。于是下了狠心,从羞涩的囊中挤出一点,把当时书店里能搜罗到的有限的几本余光中的书籍买了下来,记得最清楚的是一本散文集《桥跨黄金城》,也包括几本介绍台湾现当代文学的评论书籍。有一次还从地摊上淘到一本当时非常受欢迎的《读者文摘》杂志,应该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某期,上面就刊登了余光中的一首诗。

也是那个时候,迷恋上了余光中的作品,尤其是散文。如先生所言,从他的风火炉中锤炼出来的文字,横绝时空,自由穿梭于古今和宇宙,焕发出令人迷眩的五彩,激荡你的豪气,割伤你的灵魂,让你欲罢不能。在学生宿舍里,我捧着书,大段大段地念着:“……那古老的大陆——所有母亲的母亲,所有父亲的父亲,所有祖先的大摇篮。中国所有的善和中国所有的恶,所有的美丽和所有的丑陋,全在那片土地上和土地下面,上面,是中国的稻和麦,下面,是黄花岗的白骨是岳武穆的白骨是秦桧的白骨或者竟然是黑骨。……”一直念到声音沙哑,泪湿眼眶,同宿舍的同学都露出惊诧的神情,以为我中了什么邪。想想,谁不曾有过热血激昂又无处挥洒的青春年少?余光中回忆过,是《离骚》慰藉了他年轻时干涸的心灵。于我,是余光中的散文让我迷茫的青春不致太过贫瘠。

见到余光中的真容,已是工作几年后,偶然在中央电视台的《读书时间》栏目里看到对余光中伉俪的访谈。电视里的余先生端然而坐,面容清癯。不知道为什么,我以为余先生的身材必然是颀长的,还发出这样的感慨:永春人是不是都要走出去才能长得如此高大?如吴作栋、辜振甫。后来发现是错觉,也不禁哑然失笑了。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余光中再次回来永春,已是2003年。9月17日的晚上,余先生在永春人民会堂演讲,我也追了一回星,还带去了一本《台湾三家诗》。大部分的演讲是用普通话讲的,也掺杂了一些闽南语。他还记得,六岁那年回来永春,有时晚上10点多睡得迷迷糊糊的,还被大人叫起来吃宵夜。听到这里,我也不禁笑了,这与我童年的经历是何其相似,以前的永春人确实是习惯吃宵夜的。“有一次吃紧弄破碗”,调皮的余先生特意用闽南语讲道。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提到从厦门乘船往上海的途中,看到海面上有大鲸鱼跃起,这个意象让我羡慕不已。

余先生演讲结束之时,我赶紧逆着人流,冲上台去,此时余先生离开讲台已有数米远了,急切之下,我叫了一声:“余先生!”还好,他听到并停下脚步,我赶紧递上《台湾三家诗》请他签名。他接过书稍翻了一下,说:“这本书盗版的。”我一时愣住了,其实这本《台湾三家诗》收录了余光中、席慕容、纪弦的诗歌,有很出色的评论,应该算不上盗版。好在余先生不再计较这个问题,提起钢笔在书的扉页上写下他的名字。后来听说当时这一段情景永春电视台拍摄下来并播出,可惜我并没有看到。更可惜的是,这本有余先生签名的书,不知道是不是藏得太深了,我现在竟然找不到了!

幸运的是,2015年9月13日,余先生再次回到洋上村时,我再次当了一回追星族,也再次幸运地得到余先生的题词。我准备的词是清代永春诗人描写东关桥的“桃谷寻源路不迷”,余先生落笔写成“桃谷寻源路不远”,我换了一张纸想请他重写,他说不用,在原来那张纸上再写一遍“桃谷寻源路不迷”,落款“余光中”。我开心之余,才发现没有写时间,恰好范我存女士坐在旁边,我灵动一机,赶紧请她也写上名字,并补上时间。更幸运的是,不到两个月后的11月8日,永春白鹤拳大会和余光中文学馆开馆仪式同时举行。当时我有幸获得白鹤拳征文一等奖,被安排上台领奖。颁奖嘉宾起先是省里某领导,因临时变动,由余先生为我颁奖。冥冥之中或许就是这样的因缘。

“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中国文学史上最浪漫的意象,出自两千多年前的庄子,也飘到了余光中的笔下。前后两篇《逍遥游》,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时空,能够孕育这样不朽的作品了。也许,千年之前,永春先贤将县城主山命名为“大鹏山”的时候,已经预见到从大鹏山脚下将走出一位满怀乡愁与浪漫的诗人。无论鲲鹏如何变化,那“绝顶三峰秀出,若鹏飞垂翅”的永春大鹏山,那从海峡上跃起的大鲸鱼,相信就是余光中《逍遥游》灵感的最早源头了。

“当我物化,当我归彼大荒,我必归彼芥子归彼须弥归彼地下之水空中之云。”余光中先生走了,他只是回到他的作品中去了,回到永恒的星空,作逍遥游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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