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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永春】

诗书一道同优雅

2022-04-03    来源:《永春文艺》2021年    作者:郑其岳  浏览次数:59

与潘新志相识大概是上世纪的八十年代初,我在老家永春四中当化学教师,他是湖洋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那时改革开放伊始,电影市场方兴未艾,想买好票似乎都要与电影院的工作人员熟悉才行,我平时只在居家对面的仙溪电影院看电影,顺理成章地与他没有交集。机缘巧合的是,在与我同村一位作家的喜宴场合上,经人介绍幸会了他。

  由于教学之余喜欢舞文弄墨,在省、市、县报刊发表一些文学作品,1986年初,我从学校调往县直机关,历经报道组、秘书科、文联等单位,1991年3月调县文化局任副局长,与电影公司副经理新志兄又不期而遇了。彼时电影公司由我分管,我们开始有了较为频繁的接触。随着电影市场的不断滑坡,惨淡经营成为常态,后来日趋式微的时候,他挑起了经理的担子,想方设法拓展市场,稳住了队伍,保住了饭碗。再后来哀鸿遍野,一派萧条,只能靠乡下的市场勉强度日。那时让我感动的是,好多市、县电影公司都无心顾及临时工的社保,新志却为永春电影公司几位临时工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让他们免除了后顾之忧。

  1999年9月,我调往县广电局任副局长,不久电影公司由文化口转到广电口,让我们又成为同事,这种绕来绕去都交集在一起,冥冥之中有一种不解之缘。此时电影公司的运营已无法兑付职工的基本工资,好在广电比文化收入好些,每当局务会研究经济补助电影公司时,我无不尽力而为,给他们多争取一点资金。

  工作之余,我们经常吃咯摊(永春一种颇具本地特色的火锅),喝小酒,海阔天空地聊天,包括文学艺术。他能言,闲谈中插科打诨,时常会冒出许多出彩的句子,幽默风趣,让人捧腹;会写,毛笔、钢笔软硬兼施,双管齐下,影评、散文也兼而有之。据说早年在部队搞宣传工作时,写过诗歌散文,1980年新年前夕,他跟部队领导下基层,看到哨兵坚守阵地,有感而发写了一篇抒情散文《因为有我在这》,收入一本《武夷山》的合集;有道是上帝为你打开一扇门的同时,也为你关上一扇窗。他先天不足的是酒量有限,一看到酒往往退避三舍,不得已就喝一点低度酒。当时只要外出参加应酬,我经常要替他挡驾,甚至越俎代庖。当然,由于感性使然,遇到有些场合无法推托时,他会豁出去喝,直到排山倒海地吐。

  还是言归正传吧。古代文人的书写,皆以毛笔为唯一的工具,那种柔软的羊毫蓄着黑色的墨汁,在竹简或宣纸上游走,小字如蝇,大字如斗,无不透露一种潇洒的行为。如今多数人以硬笔书写,久违了羊毫的亲合力,偶尔拿起毛笔,手就不听使唤,写出来的字如春蚓秋蛇,张牙舞爪。我在部队服役期间,与我的高中语文老师联系不辍,他给我写的信都是毛笔小楷行书,行云流水,字文俱佳,我一封不落地精心保存,还时不时地拿出来欣赏。

  平时多数人写书法,宣纸要根据字的大小进行折叠,然后摊开在桌上,或凝神静立,或正襟危坐,甚至沐浴更衣,仪式感十足,无形中仿如一种不成规则的规则。新志兄却与众不同,宣纸不用折叠,直接铺在干净的地板上,稍加酝酿,便胸有成竹地一挥而就。这种随意自然的行为,我觉得他和大地有一种亲近的默契,如同农民与土地水乳交融的关系一样,春种,秋收,冬藏,皆已了然于胸。那柔软的羊豪是否从大地上获取一种灵感,然后气脉贯通,左右逢源呢?

  俗话说,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新志在达埔中心小学读书时,学校有一位姓李的老师,擅长毛笔字,新志受其影响,耳濡目染,揣摩模仿,渐渐入门。

  然后是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加以天赋异禀融合其中,有所成就也就顺理成章。按他的话说,既要谦虚又要自信。谦虚在于博取众长,包括字帖里的经典,以及现实接触的好作品,融汇贯通;自信在于不随风而动,人云亦云,毫无主见。他选择从隶书入手,以这种古朴枯拙的书法做为根基,糅合行草流动多变,进而交融一体,在朴拙中产生灵气,形成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态势。

  他深谙一条艺术规律:即“有个性活,无个性死”,从而矢志不移地突出自我,不断寻求突破,并逐渐形成自己的风格,到1993年时,“潘体”书法已初具雏形。此后他仍脚踏实地,慢慢求索,不断创新,终于蜕变成蝶。2017年,他为母校达埔中心小学百年校庆的题词“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以炉火纯青的“潘体”书法荣获国家版权局作品登记保护。

  对新志兄书法的艺术特色,央视资深文化记者孟峻颖颇有研究,她曾经撰写了《潘体”书法艺术特色之解析》,指出:“潘体书法以成熟稳重的隶书为基础,兼有草、篆、楷、行笔意。品位飘逸,个性突出,集气势、神采、章法、结字、笔墨融合于一体,细入毫芒,却又波磔分明”。进而说道“章法随意,信笔拈来,不加雕琢;结字儒雅,笔墨洒脱,苍润清劲,可谓独树一帜”。

  他独具风格的书法,受到社会各界的拥趸,被不同领域的人收藏。由他题写的“永春佛手”、“永春白鹤拳”、“桃园诗讯”、“生财芦柑”等招牌榜书,广为流传,有的连同商品走向四面八方。

  他的书法作品首展于台北美术馆,巡展于韩、日等国,并在全国书法大赛中多次获奖。由此,一系列头銜应运而生:中国书画家协会理事、中国楹联协会会员、中国台湾书协委员、北京闽南文化创意产业商会艺术顾问等等。

  近年来随着网络的发展和微信群的建立,高度凝练又带有文化格调、具备“装饰性”与“金句”潜能的诗歌随之兴起。诗评家颇为传神地说:“被工业化逼到墙角的诗,极为吊诡地于高科技称雄之地卷土重来”。翻开不久前出版的《永春县传统诗词选集》一书,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入选的人数竟然达到一百四十多人,形成一支较为庞大的队伍,似乎与写现代诗文的人不相上下。在这里面,像新志兄这样由书家而进入诗家不乏其人。 由于宣纸的方寸间容纳有限,导致书写者大多挑选言简意赅的古诗词或对联,长期耳濡目染的缘故,不少书家也就成为诗人,两者相得益彰。

  我在1973年入伍当兵,彼时“文革”尚未结束,能读的书有限,除看鲁迅的杂文和浩然的长篇小说外,就背诵或者抄写借来的《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一百首》,成了革命队伍中少有的“书呆子”。有一句话叫做“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我不写古体诗,觉得戴着镣铐跳舞,太过束缚,就古为今用,创作自由诗和散文诗。对现在许多人写的古体诗,我有些看不下去,觉得缺乏诗情画意和想象力。新志兄是少数的例外,不仅诗意盎然,还有不错的联想能力。

  “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之所以成为流行语,便缘于点明了这一隐隐存在的普遍感受,而且更是用“苟且”一词直白地描述出世俗生活的贫瘠感。因此诗歌既是独特的精神创造,又成为文化消费的对象,既如同“人性的小庙”,更是炫目的“集市”。新志兄的诗,都是从生活的海洋中拎出来的干货,无论是因为新冠疫情困守家中,仍期待着“肃杀严冬辞旧岁,春雷正待发新声”,还是感悟人生的“面朝大海生新喜,背向平川念旧愁”,都是从生活中的烟火气派生出来的作品。即便同友人到一个清静的寺庙,闲情逸致中也能激发人的想象力:“一缕青烟随远客,半窗弦月照僧人”。

  现代人的生活不再仅限于吃饱穿暖,因而游山玩水畅游国内外成为必不可少的内容。一座山、一泓水、一朵花、一片沙漠都是陌生化的对象,可以产生美感。诚然,如美国艺术学者W.J.T米切尔在《风景与权力》一书中写道:“风景不是一种艺术类型而是一种媒介,风景是以文化为媒介的自然景色”。

  新志兄在旅游中,不仅获得美景、美食,也获得不少佳作。如《峡西壶口瀑布》:“十里方闻奇兽吼,银河倒泻吐壶颠。沸腾浊浪冲翻底,咆哮嘶声扯破天。野马断缰势难挡,螳螂完臂亦维艰。古水文明不停止,直奔东海积深渊”。中国的四大瀑布各具特色,有的纤柔飘逸如雁荡山的大龙湫瀑布,有气象万千呈现水帘奇景的黄果树瀑布,有万马奔腾翻江倒海的壶口瀑布,有激流呼啸水石相击的吊水楼瀑布。壶口瀑布蕴含着《黄河大合唱》的雄浑豪放,撼人魂魄。这首诗一方面从听觉上渲染:“奇兽吼”、“扯破天”,另一方面还从视觉上强化:“银河倒泻”、“沸腾浊浪”、“野马断缰”,两相叠加,还有.层层推进的的比喻,让人如置身现场,感受那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作为中国四大佛教石窟:山西云岗石窟、洛阳龙门石窟、甘肃的麦积山石窟以及敦煌石窟,无疑都是佛教艺术的集大成者,尤其是敦煌莫高窟,在四大石窟中稳坐头把交椅,无论是佛像的雕塑艺术,还是毗邻的月牙泉、鸣沙山,都让人叹为观止。

  新志兄创作的《又见敦煌》这一古风,诗长达五十句,洋洋洒洒,我想如果不这样,无以容纳他千言万语积压在胸的思想感情和澎湃的思绪,尔后沉吟再三,厚积薄发于笔端的,就有层出不穷的佳句,“铁脊担星月,驼铃伴日斜”:黄昏时节,骑在驼背上,看斜阳照耀着漫漫黄沙,而淡淡的星月似乎也已挂在高空上,这是一幅难得的风景画。“野迹沙洲远,临关灯火华”:暮色中,那个传说中的沙州仿佛还是遥远的,但已经商业化的敦煌却是华灯初上,一派繁华与喧嚣。“月牙泉浸月,鼓角应胡笳”:一轮明月倒映在月牙泉里熠熠生辉,此时鼓角和胡笳声相互呼应,仿佛千军万马的古战场。“情多意不却,饮罢话桑麻”:有太多的情感想表达,也就不惧陌生,借着酒意与不相识的人讲述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残壁坐真佛,香火接天涯”:历尽沧桑的佛像依然高高在上,保佑着芸芸众生,只是人们祈求太多,使那虔诚的香火绵延不绝。整首诗里既有感情的挥洒,又有诸多思索的东西。

  外出旅游,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大都是第一次接触,新鲜感不言而喻,由此产生的诗情画意水到渠成。其实家乡的老风景,有时像陈酿的酒一样,也可以迸发出好诗。新志在《桃源颂》里有一首写仙洞风景区的绝句:“蓬壶仙洞鸟声娴,水碧兰幽野径弯。不遇普贤开悟处,怎来自在启禅关”。前两句写景的“鸟声娴”和“野径弯”,信手拈来,浑然天成,尤其是“弯”字的运用,凸显虎关鸟道的崎岖曲折,可谓一字值千金。而后两句的情感抒发,既清晰又朦胧,耐人寻味。

  还有一首也是七绝:“醉漾轻舟已忘年,桃源深处水含烟。坐看春景不知远,留在山中莫羡仙”。是的,春天,荡舟水上,是会忘记年龄的,因为水上薄雾飘逸,无疑是一幅优美的画面。坐在船上欣赏两岸的景象,即便是仙人也会羡慕的,就像林语堂对苏轼的评价“半在尘世半为仙”的情景一样。

  诗意生活是一种俗世的理想状态,需要被具象化、形象化。最具说服力的方式便是从文化传统中挖掘出符合“诗意”原则的历史人物,于是陶渊明、王维、李白、苏轼等诗人被重新唤回,成为“诗意栖居”的典范。我们可以化俗为雅,在生活中感悟那种浓郁的诗情来。最后还是运用了唐朝诗人王昌龄的一首诗《送柴侍御》,把其中一句“青山一道同云雨”篡改为“诗书一道同优雅”,作为本文的题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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