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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史春秋】

岩峰(书)院那些年

2023-06-06    来源:《永春文艺》(2022年)    作者:李文明  浏览次数:518

“追忆1987-1993在岩峰院(小学)的六年学习生涯,

还有那些曾经的老师和同学们

 

李文明

初夏时节,落雨的“暗眠”,夜空中虽淅淅沥沥,楼下街边的夜色却早已一片灯红酒绿、光怪陆离……

窗外斜风带着细雨,屋里一家老少温馨甜蜜。在这下雨的夜晚,最容易让人想起过去,想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儿时大概七八岁的光景,每每这个季节的下雨傍晚,我从岩峰小学放学后,总是用力打开并撑起那把用红色油漆写有“李锦记”的黑色老人伞,然后双手举着或者吃力地半扛在肩上为我遮风挡雨,或光着脚丫或穿着人字拖,独自一人或和同学结伴从教室走出来后,低头从学校半中央的下操场上那座“高墙深院、白墙青砖、古色古香”的岩峰院南面的那棵“一树生三叉,花开遮半夏”大合欢树下走过,朝学校下面的院前角落“洋江店李厝”的那个靠马路边的两层小土楼回家归去……

转眼,三十多年过去,我也半生已过、人到中年。女儿开始像当年的我一样,在雨天来临时,撑起雨伞走在上学路上,只是当年我的那把在达埔十字街买的黑色老人伞如今换成了女儿的那个网购的粉色小花伞。年岁虽有不同,下雨思乡一样浓……

而儿时记忆里的小学以及小学里的那座岩峰(书)院,历经无数的岁月变迁,早已变了模样,再难回到从前……

回想当年自己从1987年上幼儿园开始到1993年小学毕业,前后历时六个春秋,在岩峰院(小学)里度过了人生受教育的最初时光。和同村的五六十个小伙伴,共同在那两棵大合欢树下追逐了一段无忧少虑的孩童岁月,也结识了好多好多两小无猜的发小同窗,更当面聆听过无数老师那些年的孜孜教诲和殷殷希望……

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夜,我独自坐在窗前,缓缓打开珍藏了31年的小学课堂上的笔记本,思绪情不自禁地再一次回到儿时,眼前也仿佛再次浮现岩峰(书)院那些年……

 

追忆一:“岩峰”和“岩峰小学”之前世今生

 

岩峰书院,位于永春县达埔镇岩峰村红头寨山右侧山腰之中,始建于南宋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全院土木结构,悬山顶,面阔三间,进深三间,占地约5700平方米。

据相关史料记载,岩峰书院为宋代理学陈知柔(宋代永春升平里七都即今蓬壶美中村人士)在进士及第之前为了读书备考在其所住岩峰村创建(翌年便考中进士),是泉州宋代时期的12座书院之一,建院时间仅比南安的杨林书院(公元896年)晚。陈知柔因不愿随俗阿谀奉承当朝显贵而受排斥而弃官离任,遍游名山大川、吟咏怡情,后回岩峰书院讲学授徒,同时从事著述。时年,相传著名理学家朱熹任同安主簿时,两度前往永春拜访陈知柔,并与其结为忘年交,昼则携游名胜,夜则对榻论文唱酬,据此来看,朱熹也应到过岩峰书院和陈知柔一起为民众乡里谈经讲学,不仅传播了知识、培养出众多理学人才,也“礼仪德化”了岩峰当地及附近乡民。

根据史料和《永春县志》记载以及岩峰小学当年扩建过程岩峰院主体及两侧挖到的砖块、瓦砾和条石来看,加上从岩峰书院东边院落的建筑布局和外观样式(由山门和大殿上下两进组成,上部高台大殿直径约70公分的大柱、长廊画壁及寺庙门口常见的石狮和操场外围一纵气势恢弘的台阶等)来看,岩峰书院东边相连的院落建筑原应为相传古时存在多年、香火旺极一时的“岩峰寺”,相传寺内有块牌匾“岩峰古刹”,为明末清初名将洪承畴手书。可想而知寺庙当年应是长期对当地乡民和桃源县域往来信众开放,也想象得到那时寺庙不仅僧侣众多,且香火烧不断、十里佛音传。岩峰书院与岩峰寺共墙并联后,时年官府和当地乡民把岩峰寺和岩峰书院合称为岩峰院(以前,寺观也可称院),并把岩峰院前后左右的四至角落的地名根据其以岩峰院为中心后所处的具体方向、位置,被当地乡民称之为“岩峰院、院前、院后……”此后虽岁月更迭却仍沿袭至今(至今岩峰村第5-6-7-8小队,仍基本称自己所在村居地址院前)。

经年累月、时光流转,岩峰院历经各朝各代的历史烟火、战乱、毁坏、重修,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破四旧、批林批孔、直至WG等运动中遭到严重破坏,东侧岩峰寺内佛寺大殿及神像被毁殆尽,其他建筑、庭院、门窗、柱廊也日渐衰败,到了上世纪80年代,寺内除过大殿上的几根大柱子和南面山门两侧两间厢房相对完好外其余寺庙痕迹几无任何留存,只剩一副“墙壁严重损坏、屋脊瓦片散落漏水、墙角蜘蛛四处结网、墙根潮湿生苔”萧瑟沧桑景象。好在西侧以岩峰书院为主体的建筑因长期以来属于学子读书、教师办公及宿舍等原因受到历史和年代的冲击破坏相对较小,里面的上下厢房、厨房、天井、半月形水池及围栏、石桌石椅等建筑、园林小品,以及众多葡萄架、院内外种植的古树名木保存得还相对完整,一派古香古色,并有幸于1986年1月入选永春县第二批县级文物保护单位。

民国四年(1915年)在当时政府主持下于岩峰院内改办“达新高初两等小学”(今岩峰小学前身),传承了岩峰书院古老而优良的学风的同时也开始了它新的历史使命。安南永德苏区创始人和领导人李南金、李剑光、李世准、李素明等也曾在读书、任教、开展革命斗争……

以上就是岩峰(书)院的基本历史由来(上述章节的部分内容来自网络公开信息和岩峰乡贤李德田所撰《岩峰书院历史浅探》)。

此后历经时代发展变迁,政府在“达新高初两等小学”基础上成立公立“岩峰小学”,面向岩峰村及达埔其他乡里适龄儿童招生。随后因社会发展、乡民开化、学生规模不断增加,设在原先岩峰院内的几个书房、厢房的教室不够用且过于简陋、房间低矮、室内光线昏暗等客观原因,在原岩峰院基础上向东西两侧高地、台地多次进行扩建,前后共有东、西、北各一排三间起“黑瓦白墙、中间高屋脊向两边泄水”的土木结构大教室投入使用。期间岩峰院(小学)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达埔公社或岩峰村于此开办过各类民校、夜校,教授传唱革命歌曲、样板戏,一时风光无数。我父亲当年在那个风风火火的岁月里,也曾经无数次站在那个众人瞩目的舞台上,用力挥舞着双臂,尽情的挥洒着他的天赋与自学才华,教授乡民社员吹拉弹唱……

多少年后,仍有好多村民或邻里,回忆起父亲那时候的风采,依然赞叹不已!

随着社会经济逐步发展,农村教育事业也走上快车道。岩峰小学于1988年在原达埔公社北面围墙靠北约五米处空地上新建一栋“高三层、南北向、东西走廊、清水砖饰面”的教师办公宿舍两用楼,由此原先在岩峰书院内的厢房、书房办公或居住的老师才得以整体搬迁宽敞明亮整洁的新教师办公宿舍楼。

同时,位于岩峰书院西侧大芒果树旁的地瓜田上再新建了一间单独并长期作为小学二年级教室使用的校舍,并在靠岩峰寺东北角高地新建一个公共厕所,让师生告别半露天旱厕的同时,也给岩峰乡民往来“大龙丘、鸟里塆、圆岭”耕作时可以就地取材使用学校公厕的有机肥带来了诸多便利,一时沃野山里……

正因为如此,从1989年岩峰小学新的教师办公宿舍楼投入使用后,岩峰书院院落内慢慢没了人气,更少了孩童嬉戏的身影,变成了堆放学校旧桌椅、旧教学器材的地方,甚至为防止里面存放的东西丢失,也为了防止学生自由进出书院内部、随意躲窜而发生危险,后来学校将书院和岩峰寺相连的东大门以及西边可通上操场的西小门长期保持关闭。

渐渐地,书院内人气没了,空气流通也差了,半月池塘里、石桌石上、树下落叶腐木堆积,墙根潮湿阴润开始结苔,屋檐下窗棱里慢慢结网,鼠虫蚊蝇蚂蚁出没,春夏秋冬“花开无人问,果熟谁来摘?朱颜虽未改,故人无再来”……

而岩峰院内其他院落只保留东侧岩峰寺南面山门两侧厢房长期作为幼儿班教室使用,并在岩峰寺内中间两侧大理石铺就的排水中庭搭建起了两张水泥台乒乓球桌供师生课间、中午、放学后打球锻炼身体。也因此,岩峰院内的那两张乒乓球桌成为学校最受欢迎的课外活动场所和体育项目。

从那时起岩峰书院便逐渐从政府、学校、学生、乡民的视线中消失,渐渐被遗忘。当书院失去了其最初的学习读书功能以及居住现实所需后,其仅存的历史和文物价值,在上世纪90年代那个城市和乡村大发展、大破大立的年代,最后走向没落、荒废的地步自然不可免。

岩峰小学创办几十年来,经过几代老师传承接力,教学成绩总体稳定,学生英才辈出。这之中也出现当地乡贤设立的“潘求成先生奖学金”等助学爱教的善行、义举,热忱鼓励无数莘莘学子用功读书、学会明理。

到了上世纪90年代初期,为了缓解农村生育第一个高峰期所带来适龄入学儿童倍增的压力,经县镇村各级政府充分研究和认证,最后决定于1994年拆除已“年代久远、长期废弃、破败不堪、杂草丛生、蜘蛛结网、阴森潮湿”的岩峰院(含岩峰书院主体和岩峰寺遗址之全部),并在其原址基础上向东西两侧进行扩大,重新建设岩峰小学教学大楼。

那个历经853年岁月风雨、曾经盛极一时的“岩峰书院”,在无数惋惜和落寞的眼光中落下帷幕,正式退出历史舞台,化作一堆残垣和瓦砾,和当年香火旺盛的岩峰寺以及那些青灯古佛、经书残卷一起彻底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只留下那些曾经的“高墙院落青瓦房、半月池塘桂花树,葡萄架下小轩窗、大殿高台连柱廊,两尊石狮迎香客、一排苔阶下岩峰”风景,让儿时在书院南面的操场上追逐奔跑嬉戏的你我长相追忆……

岩峰书院和岩峰寺的拆除,有其历史进程中“人口增加、重视教育”所无法回避的现实客观需要原因,也是那个“城市乡村百业俱兴、千篇一律拆旧建新”时代发展粗放型建设模式的缩影,更有其因“历史文物建筑古迹保护意识不够导致多少有价值的建筑被毁”的主观局限性和特定结局。

叹哉,岩峰书院,曾经斯是陋室,为吾德馨

后续岩峰小学又根据校内幼儿园课外教学需要、老师增加、旧办公室楼日久生危等缘故,陆陆续续拆掉了东边教室、西边教室,直到2018年拆掉最后两间北面教室用以做建设学校东面第二教学楼之施工通道,建国前后直至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所建的所有校舍全部拆除、荡然无存。去年初,1988年新建已使用了超过30年的旧教师办公宿舍楼也涉及政府危房改造拆除工程一并被拆除。当年东西南北的那些种了合欢树、放了篮球架、做体育课用地的几个操场也因学校重新建设需要及学校和村里重新测量地界、勘地确权等原因成为新的水泥地操场或划归村镇所有或砌墙围合,再也找不到当年的模样……

自此,儿时记忆里的岩峰院(含岩峰书院、岩峰寺、岩峰小学)所有古书院、寺庙遗址、办公及教学建筑、园林花草树木、操场甚至当年老师耕种的菜园全部消失,不复存在,成为历史!

一个全新的岩峰小学,包括两栋教学及办公大楼含带一个操场、一栋教师宿舍生活两用楼已经拔地而起,继续在岩峰(书)院的历史天空中和红头寨山麓的绿水青山下长歌作伴!

兴哉,岩峰小学,如今沧海桑田,月异日新!

 

追忆二:岩峰书)院和幼儿班

 

岩峰院特别是岩峰书院院落自我懂事有记忆起,就已经是长期作为岩峰小学的学堂校舍来使用,包括岩峰院建筑主体院落及后来在南面操场东西两侧高台以及岩峰院西侧北面各时期兴建的那种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最常见的“黑瓦、白墙、中间屋脊向两侧泄水、教室两侧各开两个窗”老式单层三间起土木结构大教室。

我从1987年七岁时就开始在岩峰院东侧院落即岩峰寺南面山门的房间即大门进去左侧那一间低矮、昏暗、潮湿的书房上幼儿园,直到1993年在岩峰书院西侧背面的那栋三间起的教室念完五年级。对儿时的岩峰院(岩峰小学)的一院一校、一砖一瓦、一草一木,至今想起,我仍感觉历历在目,如同当年学校那个钟声,听过一次,便从此清晰如昨。

七块钱,你能否想象在三十五年前能做什么?我告诉你,在三十五年前,我读幼儿班一学期(当年还没有幼儿园这个叫法)的所有费用只要七元。尽管如此,当年却还是有很多同学上不起幼儿园,亦或因学校校舍不够,直到一年级才上的学。

尽管一晃三十五年过去,但直到现在,我都还很感激我的父亲,即使那些年家里再困苦再艰难,他始终不忘重视我和我哥的教育,同时也尽一切所能给我们好的吃穿,让我们在同学面前不至于看起来太过寒碜和穷酸,小到夏天一件一块两块的纱衫,大到一个月二十元的辅优班,他都想尽各种办法,或赊或借或欠。借用“再穷也不穷孩子”来形容父亲那些年对我两兄弟特别是我的在学习上的态度一点都不为过。也正因为如此,在上世纪80年代,村里很多人还在为“跑计生”多生一个东躲西藏无暇顾及大一点的孩子的学习,或因孩子较多培养不过来以致对同样都是自己的几个孩子投入有所侧重时,父亲却可以有充裕的时间来关心指导我和哥哥的学习。

记得儿时,每每在农忙之余、茶余饭后,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刻,岩峰村院前“洋江店李厝”靠大马路边新装修的那个小土楼上一盏25瓦白炽灯下,总会有一个高大的身影坐在两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身边,时而聚精会神地看着孩子写生字、做计算题,时而故作严肃地当一回老师听我背诵“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偶尔父亲也会一时兴起,趁着朦朦月色,拿起自制的竹笛,吹奏起“十五的月亮”,一首我这辈子听过最好听的乐曲,没有之一……

儿时那些年,享受父亲的无限关爱和学子上的帮助外,也免不了因为我和哥哥的不乖或考试成绩的不理想而时常遭受他的“豆子除”和“揪耳朵”,但父亲予以我们更多的还是充满希望的鼓励和他只有高小四年级学历自认为最正确的引导……

当年我念的那个幼儿班总的只有一个班,二十来个孩子挤在岩峰院东边院落南面西侧的那间教室里,有好多同龄的,也有好些小个一两岁的,有托关系进来的,更有被父母逼来的,但更多的是对幼儿班充满期待的一群六七岁的孩子……

昏暗的教室、几根圆圆的柱子、潮池的青砖地板、几个小小的窗户、几排矮矮的有分格但没封边的书桌、一块不大的黑板,还有一个秀华老师、一个掉了边褪了色的铃鼓、几个总是没充满气的小皮球,就那样成了我们那年幼儿班的全部。

秀华老师家就在我们隔壁,爱人贤谷师常年在达德小学任教并担任校长。那些年,不论人生有过多少春华秋实,不管岁月如何历经沧桑巨变,秀华老师都一直在岩峰院(小学)里默默奉献,在幼儿园(班)的门口迎来村里多少稚嫩害羞的孩童,更送别过无数经过小学六七年时间锻炼后长出一双翅膀的雏鹰,直到光荣退休!

秀华老师教幼儿班几十年如一日,既是一个时代的缩影,更是为人师表的典范!

读幼儿班的那一年,我头天晚上因贪玩或帮家里撕竹篾晚睡第二天早上总起得迟。不想,我这一晚睡晚起的不良习惯如今在女儿身上也进行“言传身教”,想来也算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更比一代晚”。

那时,每当太阳升到岩峰院后面那座山上时,秀华老师已经走我家门口,在母亲大声催促下,我才急匆匆地背起书包(说是书包,其实就是一个小的军用包,里面放了一个旧的铁皮文具盒,文具盒里放了一根铅笔,一个橡皮擦,和一把小刀,同时也放了一本拼音簿和一本写字簿)准备去学校。看到秀华老师后,父亲总会面带歉意地和她打招呼,为他儿子的“最后一个到校”善意地打着掩护,而后秀华老师便牵着我的手去学校。以致多年以后,每每听到幼童唱起“七点半,上学校……”我总会意笑笑,不时想起上幼儿班时我的那些常常最晚去学校的经历。

上幼儿班的那一年,每天的上学路上,我基本和秀华或大手牵小手或和老师一前一后沿着“卓厝”门口菜园下、“淼婶”厝(公社右边诒庆楼)后那条“水圳”边呈“Z或S”型的“煤炉渣”铺的小路向岩峰小学走去。当然很多时候,我也和发小华志或堂哥志春他们一起结伴同行,一路上也时常碰到好些不愿意上学的孩子被家长一路打着、骂着去学校。

知识的海洋是广阔无边的,可是读书从来都不是自由的。有人喜欢读书且天赋异禀,有人不喜欢读书却被父母苦苦相逼,而有些又因为家庭条件有限上艰难……以致那些年很多孩子因为不想读书或害怕读书被父母“无情”打骂最后出现叛逆而放弃了学业,当然很多人最后还是通过自身的努力用功读书长大后走出了乡村,改变了自己和家庭的命运。

到了学校后,我基本都是从“上操场”那丛臭菊花旁走过(那时候总觉得那个味道很臭很臭),随后又快速下了连接上下操场的台阶,小跑穿过大合欢树下,一个箭步跳上书院前的小台阶,台阶两侧有个石头滑梯,滑梯前面有两只小石狮,狮子看起来虽已“风烛残年”,却仍依稀看得出当年岩峰院的“辉煌”,更兼了几分历史沧桑感,只是当年我还小看不懂,只晓得课间或放学后在石头滑梯上洒一把沙子,屁股一坐开心滑落,回家免不了被父母数落一通。上了台阶我便径直跨过书院大门,大门上早已没有了当年朱熹来此讲学或岩峰寺香火鼎盛时期的那种斑驳生辉的容颜,只剩两个生锈了的拉手铁环静静地、无力诉说着岩峰院那些年的风声鹤唳与秋月无边……大门两侧墙面白墙底上有副对联,记得那字写的还有些苍劲、有些浑厚,只道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七岁的幼儿班,虽也学了一些阿拉伯数字和简单的“啊哦呃”以及我们能听得懂的一些简单做人做事的道理,但更多的就是玩。是啊,小孩子可不就是爱玩!

那一年四季,365天,我们二十几个孩子,在秀华老师的带领下,在岩峰院的上下、东西庭院里、在“上中下后”四个操场上、在岩峰书院内的池塘边各种玩、各种跳、各种唱。晴天时,秀华老师让我们一起在合欢树下围成一圈玩丢手绢,雨天在昏暗的教室里她教我们唱“我们的祖国是花园,花园里的花朵真鲜艳哇哈哈哇哈哈,我们的生活多愉快”,晨光中我和同学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晚霞里我们师生同唱“花园里、篱笆下,我们种下一株小红花……

那时因秀华老师不会演奏其他乐器,学校也缺少必要的幼儿教学工具,所以一个春夏秋冬过去,秀华老师手上拿得最多的就是那个褪了色、掉了边“铃鼓”。秀华老师用它来招呼我们专心上课学习,也用它来指挥我们快乐做游戏,更用它来打出节拍教我们唱出那段最天真无邪的六七岁开心孩提……

当时,因为新的教师办公宿舍楼还没建,在我念幼儿班到小学一年级那段时间以及更久更久以前,幼儿班所在岩峰院的西侧那些个院落即岩峰书院是当作教师办公和部分住校老师宿舍、食堂来使用的。

那会,岩峰院东侧和中间院落(即岩峰寺)大部分都已破败不堪,无法作为校舍更不用说老师宿舍或办公,部分甚至已经用来做学生小便间、老师养猪用的猪舍,特别是中间院落的上院即岩峰寺古大殿个别间舍虽然曾经一小段时间也用来做过部分低年级学生的教室,但大部分时间被住校老师当作“印煤”(蜂窝煤)、晒煤、堆煤的地方,记得那时候只要去上院走上一圈,脚底或拖鞋上总会沾上很多煤灰,也洗不干净,回家总免不了挨父母一顿嫌弃……

而岩峰院西侧院落(即岩峰书院)主体由于里面“上下两落”总体的建筑布局、厢房、园林、池塘、石桌石凳、古树保存得比较完好,加之里面又住了好些老师,他们不仅白天在那边办公,晚上也住在宿舍,犹记得那些老师的办公室或宿舍的窗户是用毛边纸糊的,一派古香古色。教师办公室里面还有一台老式的油墨印刷机,每每学校期中或期末考试前,印刷机便日夜滚动起来,一张张油墨未干的卷子就那样放在每个班级学生的桌子上,一时校园里一阵油墨书香,如同书院西南角墙根那棵高大桂花树一样一到中秋时节花香满园……岩峰书院北侧当时有个教师灶房,或清晨或黄昏,灶房里腾起的炊烟袅袅地飘向书院西侧的那个高大的芒果树。

春雨时节,芒果树上,满树繁花。不想,一夜春雨,黄花落了一地,真应了那句: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总的来说,那些年,岩峰书院里虽风景早已不胜当年,但因为有老师和幼儿班的学生在那边入、学习和工作、生活,便有了人烟火气和朗朗书声,使得原本有些死气沉沉、萧条的一个偌大、有着几百年历史的读书院子显得有些生机勃勃、几番诗意……

也正因为如此,在我们上幼儿班时,不仅可以在教室里听秀华老师上课讲故事,也可以雨天时打赤脚在中间大理石铺就的排水庭院嬉水,课间时分或中午闲暇,或傍晚黄昏,同学们总会很好奇的“拉帮结派”到书院里的那些院落里逛,有时候去偷看老师改作业,有时候是去看他们印卷子,有时候趴在半月池旁看青蛙,有时候是坐在葡萄架下折飞机……

孩提时,我们总是那样,不想长大,总觉得时间悠长悠长。

 

追忆三岩峰小学东边教室一、二年级时光

 

匆匆那年,我上完幼儿班,便进入岩峰小学一年级。

1988年09月01日,父亲兜里揣着户口本,牵着我的手,到学校里注册登记。

小学一年级教室就坐落在岩峰院东边的一块高约一米、南北长40米、东西宽20米的小高台,高台上建有一栋“房子坐东朝西、讲台坐南朝北”的三开间老式教室。

教室南侧是几栋乡民自建庭院,犹记得其中有栋房子是志波叔的,每每课间或中午,大家总是沿着那一排古寺台阶下去他家买饮料、冰棍或是其他零食。教室西面是一块南北长40米、东西宽约10米的小操场,课间,男同学出来疯跑或玩跳格子,女孩子就出来跳皮筋、踢毽子,“小皮球,上加油,马兰开花二十一,二五六。。。”。同时教室西面、南面种了好多上了年纪的白桉树、桉树,盛夏时节,绿树茵茵……

教室的东面是一小块向阳坡地,坡地靠南一点是一丛麻竹林,竹林底下空旷的地方是那些年学校师生最主要的垃圾堆放点,时间一久,垃圾总堆得像座小山,住校老师就会经常在某个黄昏点起火来,以便烧完能再腾出地方堆放新的垃圾。小坡的坡底是一条小溪涧,春夏雨季来临时,山洪就时常漫到半坡上来。从坡底再往对面小坡爬上去的地方是一条可以去往“墎里、鸟里塆”或下到下厝仔一带的小路。每每冬天时节上午第二节下课后,大家总会三五成群结伴通过那条小路去到世敏叔隔壁的“碗糕景宏”家,小心翼翼拿出揣在兜里、带着体温的一毛零钱找景宏大叔买他那刚出锅、带着腾腾热气、一个一毛的碗糕,填饱儿时总饥肠辘辘的肚子。

但更多时候,那条小路上,都是挑着“粗桶”或“猪屎粪”路过的乡民。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村里大多数人家基本以农为生,春种秋收时节,那条小路上进山劳作、日落而归的人群熙熙攘攘,山野深处山歌传唱。。。儿时,我和哥哥也经常随父母或周末或傍晚,或扛石头或挑簸箕,或拿镰刀或提水壶,一起去鸟里塆干农活,一路上,兄弟俩时而打斗嬉戏,时而快乐歌唱……

儿时的隆冬时节,有风也有霜,大家穿又少又薄还不保暖。每每课间时分,同学们总躲在教室东面的墙根下晒太阳,三三两两或蹲或站或挤簇拥在一块,享受冬日里的明媚阳光也一起快乐聊天,有时候熟识的小伙伴也互相把冰冷的小手伸进对方的衣领揩油“取暖”,墙根下的阳光好暖好暖,地上的影子好长好长……

教室北侧是一块高地和一棵会掉虫子、现在已叫不出名的树。那块高地上后来新建了一个男女分开的公共厕所,厕所外用黑色字写了个大大的“男”、“女”。厕所外面有条小路可以通往学校的“后草埔”。草埔原是一片青草地,在1990年左右,草地靠外围的地方挖了一个宽约三米的左右的跑道用来做学校上体育课时的场地,草地四周及北面山坡是一些小片散落的竹林和岩峰村七、八生产队的自留地,地里主要种植一些诸如南瓜、地瓜、木薯、淮山、槟榔芋等干旱农作物。

犹记得,草埔的北面山坡和山脚散落着一些或新或旧的墓地,其中有几个是红军烈士墓。儿时,每每中午时间,大大小小的同学们总会成群结队去草埔上玩耍,什么捉迷藏、玩推人(所有人,两两搭档,一人背、一人推,然后进行混战,背上那个人谁最晚掉下来就算赢)、赛跑、对国“玩”砰(所有人分成两边,一一躲在草埔两侧的那些草丛竹林农作物背后,远远露出一点头看到对方谁冒头就喊对方名字并说“某某某,砰”,对方就视为“牺牲”马上退出)、扔土块(一些人在山坡上往下扔,一些人在山脚往上攻)、或是围在一起“讲故事”或是躺在草地上咬着个草根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那时候总觉得少年的时光每天都开心、好悠长,即使背后有好多墓地,大家也不觉得害怕。

一到清明时节,学校师生总是用报纸和彩纸自制花圈,所有同学戴上红领巾、排好队在老师带领下上山祭扫烈士墓,并聆听烈士家属动情且深情地讲述那些有关烈士英雄事迹。每每当自己站在烈士墓前低头默哀时,总觉得那里青山处处埋忠骨、我辈立志读书当自强,更要珍惜无数革命先辈们用鲜血换来的美好生活,然后默默告诉自己长大了要做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共产主义接班人……

没想到,二三十年过去,年少时的同学的孩子已像我们当年一样背着书包上学堂,岩峰院也早已淹没在历史长河中。好在青山仍依旧,红军烈士墓的风采亦不减当年,我的班虽然是接了,只是每天“接着上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岩峰小学东边的那排教室里,我度过了一、二年级两年懵懂而天真的时光,接受了最初的启蒙教育,而且从一年级开始就受到玉谢老师“器重”,当上语文小组长,一直当到五年级毕业都没“升过官”。也因为自己打小表现出来的一点点语文天赋,以致那两年的认真学习、充分表现,充分地挖掘出了我的“遣词造句、出口成章”天赋,也为我后来在“作文道路”上越走越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当年为我们授课的是玉谢和彩珠两位岩峰本地老师,她们亦是多年的搭班老搭档,基本也只教授一到二年级。她们俩,一个上课眼镜半斜、声音宏亮,一个课后总爱拿起手绢耳根擦汗,一个年纪较轻稍显严厉,一个年岁稍长更觉慈祥。

两个老师一个是同班“志筑、志华、志斌、晓亮”四表兄妹的老三妗,一个是和我家同小队的“竖沟尾”一带的厝边人。加之我和那四表兄妹打小是邻居、儿时一起穿开裆裤的伙伴,同时我父亲和“竖沟尾”那些同一生产队的“社员”们素有来往且好多还是年轻时一起出外做过“路鳗工”的好朋友,当然,也许也有我自己儿时嘴甜、名字好记的客观原因,所以玉谢和彩珠老师对我小学一二年级的那一两年也算是“另眼相看、爱护有加”,不仅时常叫我去宿舍帮忙拿作业本、拿老花镜或帮她们装填红色墨水,亦或三不五时叫去玉谢老师家里“踩蕉菜、打扫卫生”……

那一两年,偶尔也会因玉谢老师背部有恙,请假去外地求医、手术,学校便安排二班的碧云老师来代课,有幸聆听过她不一样的教学风格。她上课的声音有些沙哑,时常脸上带着笑容,相比玉谢和彩珠老师,大家似乎比较“不怕她”。

当然那两年也发生过诸如一年级时因我尿急让同桌李达能帮忙举手告诉老师说:“老师,文明要去尿尿”,却因其发音不准玉谢老师误听作是达明而不同意,最后实在没忍住尿了我人生在课堂上的第一次裤子。此后多年,常被人为此嘲笑,惭愧啊……期间也发生过和李清泉、李志伟一起捉弄女孩子的不乖事件,最后免不了被罚扫、洗一个礼拜男厕所。当然,在二年级时,也会不时和潘文塔看见前桌的“打石仔”潘应元在上课时用他父亲传授的“打石绝学”给同桌的潘艳艳扎辫子,就像杨白劳过年时给喜儿头发结的红头绳一样,又结实又长又好看。想想,那时艳艳也是好脾气,不过放在当年也算是亲密无间、两小无猜……

那两年,记忆最深的是每每中午学校组织“排路队”放学时,我们几个爱学习的如丹凤、华志、我、炳煜、文塔、艳艳等同学,总是偷偷躲到教室东面墙根或小竹林下,等老师带着“1-6上路队和7-10下路队”远远走出学校后,我们才回到教室,立马拿出笔和作业本,抄黑板上的作业或写生字、做练习卷。很多时候也是如此,到了傍晚,好多同学都自觉留下来,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做完后,夜幕快降临时看不清黑板的字才回家,有的甚至父母跑来学校找人之后,才和同学依依告别回去。而那两年,我除了有发小华志在或者丹凤这个“美女班长”也留下来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回家后就要不分黑夜白天的干活撕竹篾,没办法,只能在学校做完作业再回去……

这样的经历,曾经同班、同桌的你,是否还记得?时过多年,是否依然还会想起?

转眼我在岩峰小学一二年级两年学习生涯很快就结束了。也是在那两年,家里姐姐坐上拖拉机“远嫁”建国,用姐姐的聘金给老房子里外装修后一家老小住进了那个新的小土楼,没过多久,奶奶突然过世、父亲四处举债,家里再次陷入一贫如洗。小小年纪,日子过苦中也有甜。期间,我在十岁那年当上了舅舅,还找玉谢老师请过假去建国吃了鸡酒。也曾因为被同学潘友谊欺负,父亲心急如焚到学校友谊了解情况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同学之间要相互爱护,不能以大欺小,等你们长大后,你们才能留下好的友谊……

一年级下学期期末考我拿到了学校的两元奖励,一时家里一片欢喜。二年级下学期期末考,考了个年段第四名,“潘求成先生奖学金”设立第一年我拿到了十五元的“重金奖励”,还拿到了“三好学生奖状”。从求成老先生手里接过的十五元,不仅买了糖解了馋,还顺带还了在岩峰七队潘天原理发店里的“空乐球桌”上打球欠的两元债,最后还剩下十元八元给母亲拿去买了肉和还有一罐酱油一袋盐……

正因为我有了一、二年级在学习上“初出茅庐”的表现,父亲高高兴兴把奖状贴在新装修的餐厅墙上经常观看之余,心里也多份“无与伦比”的自信,无论田间地头,还是喝茶聊天,父亲逢人就提,见人就说:“我把下半生的希望全部寄托在文明身上……

儿时的光阴总是那样,无忧无虑还贪玩,虽苦也涩偶有甜。而我们,在每个人的一生里头,尤其在小的时候,总会被父母或老师寄予很多美好的希望,光阴荏苒,又有多少人还记得父母和老师当年的那些淳淳教诲、殷殷期待。

时光流转,岩峰院今已不在,岩峰小学也不复当初,而我只剩梦里那父爱如山的十三年……

 

追忆四岩峰小学西边教室和三四年级时光

 

我十岁的那年夏天,小学二年级快乐而充实的时光悄然结束了,从岩峰小学东边的教室走了出来,一路走到了那年秋天,岩峰小学校园里秋叶金黄、满是希望。

我带着二年级的年段第四名的“学霸光环”、带着父亲的“重大”期盼,跑出一二年级时同学们常玩赛跑(走厝)的小高台,从高台中间的两棵高大白桉树中间的台阶下到岩峰院南面的那个“下操场”,慢慢走过那个“一树开三叉”的大合欢树旁,爬上学校老师种菜的菜园旁边的小而陡台阶(曾经在二年级的一个下雨天,为了去教师宿舍帮玉谢老师拿眼镜,回来时在那里摔了一跤,眼镜弄坏了,好在老师知道我穷,没叫我爸赔),再穿过被另外一棵大合欢树遮住一大半的上操场,最后走进小学东南面的那排“南北走向三开间”南边第一间教室,开始了我的三年级上课的地方。

我在岩峰小学读书的那些年,小学西边那排教室长期用于三、四年级学生上课之用,和东边的一二年级那排教室在大小、格局、高低基本一致,只是一个坐东朝西,一个坐西朝东,一排在学校东,一排在学校西,朝夕相伴、不弃不离。

自农村学校扩招、村里孩子大量增加以来的那些年,因为小学校舍有限,我之前很多届及我身后两届的学生到了三年级一般都采用合班上课,即把一、二年级分班的学生合在一起上完三年级,而后四年级再重新进行分班。以致那些年很多在三年级时同桌或一起玩耍的时间长了的同学,结下了单纯而深厚的友谊,等到了四年级要再分班时,虽彼此仍在一个校园里学习,却往往有很多人会彼此依依不舍、不舍依依,更有甚者像三年级刚转学过来的潘东良和李小玲因为四年级分开而哭哭啼啼……谁说童真无趣?谁说年少无知?其实,孩提的我们,感情世界才最真实!

当年我们三年级的搭班老师是潘天喜和李小玲老师,天喜师教语文又是班主任,偶尔也上个一节半节体育,小玲老师教数学和音乐。那年夏天天喜老师刚和小玲老师爱人建全老师搭班教完早一些年“六年制”的最后一届学生,我的堂叔天赐也在他班上,从他口中知道天喜老师在学校颇有实力也小有名气,特别是在学生作文上颇有教学方法和心得。而小玲老师,因个子高、嗓门大,教学上向来比较严厉,不仅夫妻住校,也有和我们年纪相仿的孩子,所以,言传身教、爱屋及乌,对教学很有一些好的方法,对学生也很是用心。

父亲知道后,在背后鼓励我要好好听讲,更要虚心学习。

三年级时,因为是合班,教室本来就不大,五六十个学生挤在一起,每排课桌的通道显得很窄,竖向课桌长度比起一二年级也长很多。但因为有两位“威严有度、教学相宜”的两位老师,大家上课的氛围总体还比较融洽,课后也都一起玩在一起,偶尔前后左右同学发生点“三八线越界”事件或“考试偷看不成恼羞成怒拌嘴几句,但因彼此同村同小队甚至同宗、同族,又是发小邻居,临了总会相安无事。

从三年级开始,大家的个子已开始慢慢长高,智力也在逐步发育,课间活动便不再单纯地玩皮筋、跳格子、或玩“鸡母拖”,而是有了一点点团队和竞争意识。而那时最流行的富有团队和竞争意识的中午午间游戏,就是“玩走厝”。

每每中午到校后,同班或相识且跑步较快的同学相约凑在一起,然后开始分边,一般由跑步能力较强或沟通组织能力稍好的人做队长,而后由各队的“带头大哥”用石头剪刀布方式按顺序一边轮流选出一人,凑成“两国”。然后把东边教室高台下台阶两旁或西边教室操场上的那几棵大白桉树当作各国的厝即大本营,然后由其中一国先派一个人出去站在操场某个位置,再由对国安排出实力相当的人去追,被追到(用手拍到就算)的那个人就要站在原地不动,等本国的人来救。就这样一个追一个,一个救一个,不断反复出发,反复追逐,反复救与被救。但各自大本营一定要有人看守,否则被对方占了之,被占的这方就算输了。而每次大家跑完后,都已临近下午上课时间,大家总会争先恐后挤在新建的教师办公宿舍楼天桥过来一侧学校厨房外的那个自来水水龙头上大口大口喝水,那时候的水真甜……

游戏看似简单,却很好玩,也惊险刺激,不仅考验每个人的跑步能力,也考验团队配合,更考验队长的分工和调配能力。虽然每次大家都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虽然不时有耍赖输了不算数,偶尔也会有同学摔倒头破血流,也会因为不爱和某个同学成为队友而闹脾气,但那些年,尤其是三年级开始,这个游戏就是我们每天中午到校后除雨天外的必修课。现在回想起来,这样的活动不仅能锻炼体能,亦能加强协作,相比现在的小学体育课上的“花拳绣腿”,我想,值得老师和同学好好推崇。而那时,跑步最厉害的要属四队的“潘庆福、潘智兴、潘新科”三名将,那些年,只要他俩出现在操场上,基本风头无两、所向披靡……

1990国庆节,达埔学区举办小学文艺联欢,我们班代表岩峰小学去参加演出活动。记得临近演出那段时间,每天傍晚下课后,小玲老师把我们留下来练习合唱。因为她不会弹钢琴,也不会其他乐器,于是,就用她特有的姿势在讲台上,挥舞双手打着节拍教我们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和《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不知道有多少次,校园里一群十来岁的孩子,那铿锵有力、充满朝气的声音传遍了岩峰院每一个角落,唱得合欢树上的叽喳小鸟叫个不停,唱得公社后面山坡的荔枝树随风摇曳,唱出了那个年代每一个红领巾少年心中最美丽的歌曲、最昂扬的斗志……

后来的几天,为了适应演出时舞台的节奏,小玲老师请了国泰校长来弹钢琴给我们伴奏,那是我幼儿班一年、小学五年为数不多的几次真正的“音乐课”……

到了演出前两天,学校要求每个同学要穿白衬衫、黑色或深蓝色裤子、戴红领巾和穿小白鞋、白袜子。同学们早早地准备好,而我那时家里过于清贫,白衬衫和黑裤子都还好说,但不要说小白鞋,即使白袜子都比较难找。最后是在邻居和发小潘志筑的帮助下,给我送过来及时雨,一双回力白鞋(边上还有条纹)和一双挺厚的白袜子,解了我的急,也让我第一次体验了穿上白鞋的那种“神气和飒Xie”。

那天,我们穿好白衬衫和白鞋、系上红领巾,从岩峰小学排好队,走路到达埔影院参加联欢活动。记不清是我们是第几个出场,只记得我们上场前,小玲老师给我们化了妆、涂上胭脂和水粉,然后给我们打气送我们上台。那一天,我们唱得很好,唱出了岩峰小学的风采,也唱出了我们少年积极向上的心声,最后还得了名!

记不清我走过的人生里上过几次舞台,也不知道自己表演过多少节目,但十岁那年,在岩峰小学的那些傍晚的集体合唱、在达埔影院的那场文艺联欢,是我人生最精彩的一次演出!有小玲老师的卖力教导和临场指挥,也有发小的真心实意帮助,更有一群十岁孩子齐心协力练习、参演时对国家、对党、对人民的那种懵懂初心!

说到天喜老师,不得不提到《作文周刊》,那是一本创刊于1980年,由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和山西省新闻出版局批准,由中国写作协会山西省分会主办的面向全国公开发行的教学辅导类专业报纸,是当时学校很流行一本作文辅导类读物。

当时三年级我们的学费一学期大概三十元不到,而一本作文周刊要两元。天喜老师比较擅长教学生写作,因此三年级一开学,便根据他的教学经验,并结合当时大多数学生家庭经济紧张的情况,以及课外读物很有限等原因,建议我们每人定一本《作文周刊》但不强迫。不爱看书、不爱或不会写作的同学自然很多就不买。

父亲知道这事后,二话不说,马上从他的烟钱里拿出两元让我第二天就去交给天喜老师。不久,周刊就到了,A4纸大小,不算太厚,绿色的外皮,封面写有“作文周刊”四个楷体字,里面的作文格式基本涵盖了小学时期各个阶段的作文载体,也集合了当年全国各地的优秀小学在各类书刊发表的学生作文。

拿到那本辅导书刊之后,我不仅爱不释手,也时常根据里面的作文结合天喜老师布置的作文题进行仿写或摘抄一些好词好句,加以修改润色,多年以后,自成一体。

那也是我学生时代,唯一买过的一本作文辅导类的书籍陪伴了我走完小学和初中,直到后来侄女上了小学,我仍拿出来对她予以指导(可惜,近年弄丢了)。

当然, 家里头也有父亲从街上书摊或文煌堂叔面条作坊里的那些包“面签”用的废纸张里淘的诸如“作文通讯”等杂志,一样伴随着我的童年和小学时光……

 

有了《作文周刊》这本宝典,加之一二年级积累的底子,特别是天喜老师在作文课的“教学相宜”的方式(特别是他总是让我们不管是阅读理解还是写作文,一定要先抓住中心思想),我从三年级开始,作文便有了质的飞跃,也逐渐展露在文采和语言组织的天赋,逐渐进入到天喜老师的“法眼”里。

1991年,达埔学区举办三年级作文竞赛,我理所当然地进入参赛种子名单。记得那年初夏五六月间的傍晚,放学后,我和其他几个同学丹凤、炳煜、晓亮、华志五个人,一起留下来接受天喜老师的作文辅导,或者在教室走廊下背诵名篇。那时候父亲,总会不自觉的散步到学校,或是来接我回家,或是借机和天喜老师交流探讨孩子教育,亦或对天喜老师对我的教导表示感谢,也时常看他们因年纪相差无几又带点面线亲(天喜老师是我下厝仔老姑丈的侄女婿)的关系站在教室外的水沟旁两人互敬互请抽烟拉家常,一时烟雾袅袅,孩子心里有些自豪……

多少年过去,儿时父亲的关爱总在心头萦绕,挥之不去,想来泪流……

作文比赛那天,晓亮由他母亲提前载她去中心小学参赛,丹凤则由家里人负责送到,而我,华志,和炳煜三人由天喜老师用他那辆骑了很多年的凤凰牌自行车前一后二一路“驮”到中心小学。虽然三个十岁的孩子加起来挺重,但却感觉天喜老师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是啊,有什么能比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去参加比赛,更加让人开心和激动!

记得那年的作文比赛的题目,是应用文+看图自命题作文,其中应用文考的是“请假条”,而看图作文的根据一幅画来写一篇记叙文。那幅画上,近处是一个小学生,下雨天撑着伞一路前行,画的远处是一个学校,学校上空一面国旗在雨中迎风飘扬。

我的应用文从小就差,那种格式化的文体,无论是通知书,还是请假条,或公示之类,不管我咋写,总写不好。以致多年以后,我在工作中,面对自己或同事写的各类通知或说明时,出现了强迫症,对格式和内容总会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那天的命题作文具体写啥记不清了,但有一段话,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大意是说老师和图中的学生说:“小红,下这么大的雨,路上很危险,你怎么这么早来啊?”小红回答老师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因为路上下大雨路不好走,迟到了,可怎么办……”我对那张图的理解和所写的作文中心思想,讲的中心意思是人不要害怕困难,要勇于克服各种困难。

后来,去参加改卷的玉谢老师在教师宿舍看到我之后,对我翘起大拇指说:“李文明,你参加比赛作文写得太好了。可惜就是那个应用文写得不好……

是啊,作文写得好,应用文没写好,好可惜。我最后得了作文竞赛三等奖,李炳煜得了唯一一个二等奖。

那是我小学五年里,唯一一次参加作文比赛,也是唯一一次获得了名次,但却是我人生里不可多得的一笔财富。那次比赛不仅进一步启发了我对作文、对文学的思考和探索,也进一步证明我可以在这条路上可以有所发挥,更让父亲在他少年、青年时郁郁不得志多少年之后在我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希望……

在三年级时,我和华志也从最初一二年级的岩峰六队小少年变成了两个亲密无间小伙伴。他每天中午按时来我家等我上学、帮我干活撕竹篾,到了学校请我吃爆米花、瓜子、冰棍,一起打乒乓球和玩游戏,一起赛跑,也一起和女同学(特别是他那些堂妹们)玩跳绳……总之,快乐的时光总是感觉很短暂,又觉得一年四季很悠长。

转眼,我三年级的学习和生活结束了,那年的期末考虽然也得到了“潘求成先生奖学金”,但只有拿到五元奖励,好在作文竞赛得到了名次学校又奖励了五元,也因此获得了那年的“优秀少先队员”,并拿到一张看起来比较特别(和三好学生不一样,有部分的图案是蓝色的)的奖状,再一次被父亲自豪地贴在家里餐厅的墙上,闪闪发光!

很快,四年级马不停蹄开始了,大家合班一年后又重新分班,且四年级分班后的那些同学一直延续到小学五年级时基本没有变,只是很多人男女生开始合坐一张桌子。分到漂亮爱读书的往往欢呼雀跃,分到不爱学习爱打闹的往往气的直跺脚、甚至偷偷抹眼泪。而我因为个子较高、女生不够,和后来的学霸李炳煜坐在了一起,一坐就是一年。

四年级时,班主任和语文老师仍是天喜师,而数学老师换成了村里和学校都有名的潘贤海老师。村里有名,是因为好像其父亲是以前的“地主”,家里那栋民国洋房政府征去用做了公社,重新建了一栋全村当年甚至到现在也是最气派的房子。个人有名,好像听说他当时因为身份关系,从哪个大学还是什么高一级学校“贬到”小学来教学。那个年代的人,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也似乎从贤海老师身上、脸上看不出有啥影响,也丝毫不影响在他学校里认真教书、培育花朵,做一个任劳任怨的园丁。

也许是那个年代在他家或身上发生的故事,贤海老师有两个爱好“抽烟”和“喝酒”。那个年代抽烟的比比皆是,也不算什么不良嗜好。但他是一根接一根地抽。不管上课还是下课,不管下雨还是刮风,不论春夏还是秋冬,一个接一根,一包接一包。那时候,我因为族里祖金堂叔公开杂货铺的关系,每每,贤海老师都会叫我帮忙去我叔公店里买烟也买酒。烟,是不带过滤嘴的“友谊”,每次买一条,有时候也拿两条。酒是“洋河双沟”,每次买两瓶,绝不多买。抽完、喝完(虽然没亲自看他喝过),再叫我去买,从四年级开始到五年级,基本如此、风雨无阻。

四年级的教室仍然是在小学西边那排教室,这次换到了中间那一间,我们隔壁是四年二班,语文兼班主任是陈振忠老师,数学老师是校长郑国泰。

分班时,当年三年级下学期期末考前十名,基本平均分配了两个班,一到三年级基本第一名的潘丹凤被校长和振忠老师挑走了,同在二班的还有伟生、巧芳、笃敬、东良。而“三年老二”的李炳煜分到了一班,不仅从此脱离丹凤的光环,也开始后来维持了五年“小学、初中学霸生涯”,同班的还有华志和晓亮、春红,外加上一个我。

虽然分班,但那时候因为二班的振忠老师经常身体不舒服,所以,也是不时会合班在一起上课,大家又像三年级时把教室坐满满当当。记得有次,大家听说振忠老师病了,二班部分同学组织去慰问,我也跟着一起去。他家是在达理埔尾往坑口电站方向往里进去一段靠路边一个水稻田边上的一个两层土楼里。去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买了慰问品,我带的是一罐菠萝罐头。那时候也小,加之没怎么上过振忠老师的课,去的时候,我就挨着大家,站在地上,听大家和老师嘘寒问暖,老师一边坐在床上看样子有些虚弱,一边招呼大家坐着,也关心着大家的学习……

儿时的师生情谊多么单纯而友善,而我们在不经意间,时光已似水流年,振忠老师和国泰校长都已离开了我们,只剩振忠老师在岩峰书院西南墙角出过的板报(那时候那边是一个卫生评比栏,主要是振忠老师负责填写评比结果)和国泰校长用抑扬顿挫的姿势弹过的钢琴响起的声音,还有小学毕业证上刻上的“郑国泰印”深深印刻在我们的记忆深处,久久怀念,难以忘却……

四年级的我,每天依然努力学习,依然每天和华志一起上学,下课一起玩游戏,中午一起去后操场华山家的小卖部看电视、吃零食,彼此友谊有增无减。

那时,天喜老师还同时兼我们的体育课,但学校也没什么正经的体育器械,只有几个铅球和一把卷尺、一个秒表。天喜老师便带上我们,带上一桶白灰,一起去草埔那边用卷尺、白灰弄出个简易跑道,然后开始给我们上体育课,主要是练跑步,偶尔也扔扔铅球。但即便那样,每每上户外体育课,就是大家最喜欢的时间,自由而烂漫,听天喜老师讲解不规范的体育动作的同时,还可以在草埔上躺一躺、滚一滚、闹一闹,抬头看看云卷云舒,看看碧野蓝天……

那些年,我们也稍微长大了,渐渐接触也懂了一些人情事故、尊师重教。所以,每每春节,大家几个要好的伙伴都会相约一起去村里或附近的老师家拜年,而像本村的玉谢老师、贤海老师、彩珠老师一般是必去的。包括一些住校的老师,大家也都会成群结队地拿着鞭炮去学校教师办公宿舍楼一楼燃放和老师们共祝新年。

记得四年级的那年春节,发小兼邻居志筑约我去给汉口村天喜(天喜老师祖籍岩峰,和志筑算宗亲)老师家拜年。去的路上志筑和我说咱得买点随手礼好看些,那时咱也不懂,听他一讲觉得好像也有道理,于是就在岩峰村部下来的“棣忠叔”开的杂货铺一人买了一盒两元的“源和堂蜜饯”,而后,两个十二岁的小伙伴,就那样手拉手地提着蜜饯,从岩峰走路到汉口。

到了清前路口进去一点的溪边那棵大荔枝树下天喜老师家后,老师和爱人见我们从隔壁大老远来拜年,小小年纪还带了蜜饯,非常开心而热情的烧水泡茶,还给我俩一人煮了一大碗“破圆汤”,我们俩在老师夫妇关爱和欢喜的目光注视下吃完那碗汤。

至今想来,当年师生那种春节拜年的情景,虽有些久远,但仍觉很温情……

也是在四年级那一年的春天,学校组织全校三年级以上同学去坑口水电站参观也当作春游。那天有点阴天还有些蒙蒙细雨,大家排队从学校出发,一路走到坑口水电站。由于坑口水电站是紧邻振忠老师的家,一路上振忠老师又是当老师组织大家过马路注意安全,又是当导游介绍坑口水电站的情况。儿时春游,是孩子最大的一件乐事,不仅不用上课,还可以去玩,最主要是可以带零食去吃。同学们或多或少带了些零食、水果或果汁,而我只带了一个馒头和一个军用水壶,和同学相比,多少有些寒碜。只不过当你站在那个水电站大坝上的时候,再听完水电站工作人员的讲解,并参观那边的宿舍、食堂、发电机房后,我们才慢慢发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人们,是多么伟大和辛苦,那么艰难的条件下,搞出那么伟大的工程,就像小学一年级的课本里写的“有了电,真方便,电的用处说不完……

那些年代条件艰难,却能干出伟大事业。而现在的我们,一点困难就……

临近四年级下学期期末考,学区在组织全区四年级数学竞赛,我考出了十五年求学生涯里最高的一次分数99分,可是全学区99分的有很多个,而100分的只有一个,可谓百里挑一。那个人就是我的李炳煜,所以,他会成为学霸,不是偶然的!

卷子发下来后,我错的是一道选择题,回家父亲看了之后,虽然他自己也只有高小四年级的学历,不大懂题目是怎么做,但听说我是在一道很简单的题目上做错时,禁不住摇头直叹息。是啊,人生有多少个第一?又有多少个扬名立万的机会?我就那样轻而易举的错误的“放弃”。多少年后,我依然觉得好可惜好可惜,也愧对那些年父亲对我寄予的那些厚重的希望。而儿时的我不懂,现在我懂了,父亲却也已在青山长眠了三十年……

人,无论学习还是生活,要早点独立,但更要早点开悟、只争朝夕!

很快,四年级也结束了,在四年级下学期的期末考,我再次拿到了年段的第四名,又一次拿到了三好学生,人生的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父亲也再一次也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把他儿子拿到的奖状开心而又庄重地贴在那个小土楼餐厅的墙壁上,直到他走后第三年的春天,家里拆迁时,那三张奖状才随那些残垣断壁在风雨中飘零、永远地成为了过往。

 

追忆五岩峰小学西北边教室和五年级时光

 

很快,我就要步入毕业班,也是小学里的最后一年了,上课的教室也从学校西边转到了书院西北侧那一排东西走向教室的第一间,也是学校唯一带柱形长廊的教室。

毕业班,在那个年代,因为初中教育的名额有限,国家也还没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很多小学毕业后,或客观或主观就出来社会打工了。有的呢因为升学招生条件限制,如果初考分数去不了五中,就得去延清中学,教学质量一般不说还离家比较远。有的呢怕考不上,就提前回家,当作留级等新学年再来念一年。另外,当年,很多读书好的同学,对去一中念初中,充满了无限的渴望,也提前做好了各种准备。

正因为如此,小学毕业班对大多数人来说意味着人生开始有了分水岭,有了人生有别的界限,也为彼此将来几十年人生道路的不同广度、高度划出了起跑线!

那一年,为了更好地让大家衔接毕业班,也为部分对学习有想法的同学提前做好准备,学校在暑假期间组织开设了辅优班,时间为期一个月,学费二十元。很多家里条件好的,孩子也想学的,早早报了名、交了学费。

而我,开始犯难了。我很想去,也希望通过这个辅优班,能在学习上有所进步,特别是数学科目。但那时家里实在太难了。父亲那年春天得了病,虽然一开始并不严重,但经不住家里穷,缺医少药,苦苦坚持,所以当时家里确实拿不出那二十元来。而母亲觉得我一直以来学习挺稳定,刚还考了第四名,且家里眼下也缺劳动力,父亲又生病干不了活还要吃药求医,无论如何不让我去报名……

辅优班开课前一天晚上,父亲和母亲正在家里为这个事探讨争论,正好,父亲一生最好的朋友贤稿师也在。随着父亲和母亲的争论态度越来越不平静,双方的语气越来越强硬,贤稿师好说歹说劝阻不成。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父亲一气之下,把煤炉上正在炖着的为他救命的“猪心炖红参汤”猛地拿起来直接一甩扔在外面马路上,把我吓一跳,也把贤稿老师吓的不轻。

兴许是父亲觉得母亲太不讲道理,也许是父亲气母亲怎么那么不懂得孩子教育的重要性,但或许父亲是为那个苦难的家庭和他自己穷困、潦倒、失意的一生的一种无奈宣泄,如同那天晚上下的大雨,无情地、冷冰冰地浇在父亲虽才48岁却早已历经沧桑、不堪一击的心头上,更浇在了我12岁那年原本有无限遐想的憧憬里。

后来,贤稿师两头安慰劝解,也让我母亲消了气,把马路上的猪心和瓷缸捡回来,也让父亲渐渐平和,更加客观看待孩子的成长和学习所需。

那些年,亏得有贤稿师,我家才不知道少了多少无休止争吵,多了多少欢乐。

潘贤稿是邻村教书的一个小学数学老师,和我爸年纪相仿、同村、同小队,亦或好像也是同学,父亲和我们总亲切的称呼他为贤稿师,是那个年代懂很多东西的文化人。

贤稿师是父亲生前或者说他48岁人生里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自我懂事起,除过大雨天、过年期间,基本上每天晚上,他从家里出来到村里公路边散步、邻里串门时,一定会来我家坐坐。他每次来后,不是来和父亲、联辉堂叔公一家人、宝英堂姑等在我家院子里一起喝茶聊天,就是和联辉堂婶婆在那用竹竿挑起、昏黄的白炽灯下帮我们干活撕竹篾……

偶尔贤稿师也和堂叔天赐或我爸下象棋,亦或三不五时和父亲喝酒。他们喝酒以啤酒为主,什么祖参、惠泉、清源啤酒,亦或米酒、十全大补酒、竹叶青、绵竹特曲等白酒,经常是干喝,偶尔就几颗花生米或者让母亲炒个菜、烧个汤,那么多年,从未间断。

虽然很多时候父亲身无分文,但即使让母亲去祖金堂叔公杂货铺赊账买酒,他也会对贤稿师的到来尽到地主、朋友之,而他和我父亲也总无话不谈、相谈甚欢。两家人之间,到了农忙季节,也会互相帮忙、出工出力。逢年过节,父亲也会带上全家去贤稿师家拜年、串门、喝茶聊天……

这之中,贤稿师也经常给我父亲言传身教一些做人做事的客观道理,关心、教导我和哥哥的学习,帮忙劝导我父母之间时有发生的吵架、怄气,同时也经常出手借物借钱救急。特别是在父亲生病的那些短暂而痛苦、举步维艰的日子里,他或在楼下和父亲面对面或到楼上坐床边,给了父亲无数的关心、安慰、宽慰、帮助和支持,直到父亲突然离去。

在那个大多数人只能管好自己的温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物质匮乏精神无力的年代,父亲能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或者说两个人能走的这么近,形同知己,想来大概是因为贤稿师欣赏父亲的才华和聊天的风趣,也同情、理解父亲早年的人生遭遇,更是因为父亲一直以来外人面前的乐观、豁达、开朗的品格才让他们彼此没有距离、成为知己。

在父亲一生落魄、不堪、失落、苦闷、失意的生活里,有贤稿师这么一个朋友,和那些年相处下来开心交往的日子,实属难得,更弥足珍贵。正所谓:“人生在世,得一知己,足矣!”

第二天,父亲让我按时去参加辅优班,钱的问题,怎么解决的我不知道。只看见那天父亲来到教室外,脸色无力地和天喜老师聊着天,神情有些不自然,也有些羞涩。后来钱有没有交,我不清楚,也没问过。直到他过世,家里都没再提起……

都说父爱是伟大的,也是无声的,而我父亲对我的爱,却是有声的。他竭尽他的下半生所有力气,都想把我,把我两兄弟培养成人。在家里,对母亲的每一次的怒吼(父亲外号叫“黑狗标”,见字望意;对家里人尤其年轻时脾气暴躁,和母亲在一起时,常因三言两语不和而拌嘴吵架,但对外人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笑脸盈盈),双方每一次的谩骂甚至打架,由头基本都是因为孩子引起,不是为一口吃,就是为一件穿,要不就是学习上的点点滴滴、大大小小的麻烦。而每每我和哥哥,在学习上有些小成就,他总会想方设法给我们奖励,为我们买肉加餐,还顺带给我们一些老掉牙的精神鼓励,虽然有些话听得有些“不厌其烦”,但他仍乐此不疲。

无奈天意弄人,在我五年级上半学期上不到一半时,父亲便在一个初冬凌晨离开了我们,带着他年轻“岩峰李双江”的名号、带着他在岩峰院里民校舞台上的英姿飒爽、带着他去各地打“路鳗工”时的风流倜傥模样、带着他心爱的笛声离开了他深爱的院前洋江店李厝那个他亲手装修的小土楼和他的两个没长大的孩子……

五年级的时光是漫长的,却又充满伤感的,同时也收获满满。

在学习上,我和别人一样用尺子隔着写字,字体变得更加工整,也依然在天喜老师的作文课上表现优异,自己的作文也经常被他当作范文在全班面前朗读。只是数学课似乎开始出现偏科现象,特别是父亲走后,好像一下子失去了“加减乘除”的方向,时常就考个七八十分,然后一直延续到初中、高中,始终找不到学习数学的真谛,也感觉不到多少乐趣。以致多年以后,周边熟识的人笑称超过17的加减法不要问李文明……

五年级时,班里也开设有音乐课,不过那时大多数班级音乐课都由数学或语文老师来教,而学校里会弹钢琴的老师又不少。所以,那时候每每哪个班上音乐课,那台校长室的钢琴就被那个班级的同学五六个人一起在操场上绕着合欢树抬来又抬去,像蚂蚁搬家,有些滑稽,也有些有趣。

而我们班,贤海老师不会音乐,天喜老师又不会钢琴。最后,实在不行,天喜老师,拿出了他的绝活“拉二胡”,只是好像似乎不太熟练。五年级一整年下来,就教了我们两首革命歌曲“长征”和“绣红旗”。我想,兴许天喜老师也和父亲一样在岩峰院教过民校吧,要不怎么都是那些让人听了总会回想起以前火红年代的歌曲……

贤海老师依然经常叫我去买烟也买酒,偶尔也把我叫去宿舍,要把买烟酒剩下的钱给我,虽然不多,但我哪能拿呢?那个年代,大家都不容易,良言尚且三冬暖,何况一个五六十岁的老教师。他也曾为我学他的样子拿家里的小茶缸装热茶,不小心烫到他的外孙志华而批评唠叨我几句。但更多的是,每天看到他坐在讲台上,翘着腿、抽着烟、喝着茶,给我们细心讲课,忙着帮我们进行初考前冲刺复习……

还记得五年级下学期,学区又再一次组织作文竞赛,分配给学校两个班各两个名额。我虽然当时数学不咋地,但语文尤其是作文在班上还是响当当的。所以,组织报名时,天喜老师也没多想,就把我和李炳煜上报了。没曾想,临近比赛,天喜老师把我单独叫到走廊外,至今都记得当时对我说话的样子:双手插在后背,整个人半靠在墙上,有些尴尬地微笑着,对我说:“这次比赛名额有限,要不你就下次再参加,先让XXX同学去……”他话还没说完,我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班里已经公布过,我也开始准备了,突然不让我去了。可我又能怎样?老师说算,只是,那时候觉得很委屈,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不过,后来临时顶替我去的那个同学也没得到任何名次。

在五年级的最后阶段,虽然大家都紧张准备迎接初考,也知道很多同学以后会各奔东西,但在一起的时光里,大家除了上课都尽可能玩在一起。五年级时,除过玩腻了还在玩的跳格子、跳绳外,玩得最多的就是打乒乓球,毕竟打了五年级我们就是“老大”很多时候去岩峰院内的那两张乒乓桌一站,低年级的小盆友就会自动让位,何况当年我们五年一班二班还有好多是上一届留级下来的大个子,不仅球打的好,而且还人高马大。

另外,就是常去学校的后草埔玩扔土、推人等,要不就是在教室走廊玩“烟壳或卡通图片”(两个人各出一叠,合在一起甩到地上,翻面的就是你的,未翻面的用手拼命在地上拍,看通过手拍地产生的震动和风能把那些未翻面的翻过来多少,看似简单也脏但当时大家就是玩疯了),或者用百雀羚油把那时的贴贴纸贴在书上、笔记本上。有时候也会几个人找个没什么气的篮球,去后操场上那个从来都是有框没有网的篮球架下打篮球,一不小心,总会把球掉到操场旁边我的三叔公或四叔公家的后院里,有时候会跑到圆岭那些芭乐林里摘几个芭乐,当然更多的还是一群人干脆就躲在华山家的小卖部看电视、吃零食,看那些什么“海灯法师”、“西游记”、“乌龙山剿匪记”之类看了还想再看的电视……

那一年,除过几个留级或个头太高的同学,其他的基本都是和女生同桌,我也有幸和两位同村美女“同宗小辈李凤芝”和“潘应元手下扎过辫子的潘艳艳”同桌过。曾经因为考试偷看她一道题被凤姐打过,也为了能换到和艳艳同桌而和同学吹牛逼说过凤姐的坏话,直到现在每每提起那年的往事,她们俩都还是开心不已,自觉当年应该没那么不讲道理……而我依然和华志一起混在“女人堆里”玩游戏,依然一起每天上下学,依然每天一起去华山家。失去父亲的我,相比以前多少有些失意,也有些落寞,但几年相处下来,仍觉得我和华志的友谊会天长地久不分离……

很快,大家参加毕业拍照、填报了志愿准备参加初考,初考前,大家依照往年惯例,给天喜老师和贤海老师一人买了一条条纹床单和一个时钟(虽然不怎么合适,但那些年好像买这些,也许是便宜,也许是可买商品种类有限)。天喜和贤海老师兴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兴许也是想要给大家一个纪念,一人给大家买了一根钢笔,笑笑对我们说是班费剩下的钱买的(记得五年级一学期是42元的学费、代办费和杂费)。

1993年,那年初夏,岩峰小学五年级两个班60个不到的学生在老师带领下,到永春五中参加了为期一天的初考,结束了我从1987-1993在岩峰(书)院(岩峰小学)前后六年的幼儿班和小学的学生生涯,并最终以语文92.5、数学79的分数被那年新建的达埔中学录取。

匆匆的那年,用一张小学毕业证告别了岩峰(书)院,告别了岩峰小学,告别了那里所有的老师,告别了童年,走向了少年、青年……直至现在人到中年!

而小学里最好的发小华志也考上了永春一中,从此和我“分离”,虽然后来我中考曾为了他干过“惊天地、泣鬼神”的事,但两人从此未再有过任何交集。

人生境遇千万种,多少往事已成空。谁没有过好朋友?淡淡飘落且随风。

再见了,我的岩峰(书)院;再见了,我的岩峰小学;再见了,我的童年!

追忆六:岩峰小学其他老师和校园生活

 

1、老师家访

那些年,因为我家离学校近,加之“洋江店李厝”孩子多,各个年级的都有,且会读书的孩子也不少,所以,学校老师每每在傍晚吃过晚饭总会从学校那条小路下来人民公社两旁散步,顺道经常到各家去家访,首站就是我们李厝。

印象中最经常来我家或路过门口的老师有德坚老师和江山老师。两个都是外半县来的,也都住校,而且都教过我好几个堂叔或堂哥堂姐,不仅善谈,而且还很热情,为人师表也是很到位。每每来我家那边,几位堂叔堂婶,总是热情待客,也都极力向老师们“数落”或“褒扬”着自家孩子。我们那时总坐在旁边低着头,静静地听,一有听到老师或父母有投诉什么不好的,总是会害怕隔天就会被父母或老师批评,一听到好话,心中总是一阵窃喜……

以致现在,幼儿园的老师来我家做家访时,我都会尽力和老师多聊几句,总试图通过老师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女儿在学校的方方面面的表现,很努力尝试去找到不经意聊天中对那些女儿表示“很棒”的信息……

我想,每个人的父母大体如此吧,都希望儿女有出息,也希望老师能多关心自己儿女,古往今来,不过如此。

2、家长签字

以前小学考试,是真考,单元考、期中考、期末考也都按成绩排名,重要的是还要家长在考卷签字。和现在的教育改革相比,搞什么不排名、什么不考试,甚至连作业都没有了,但是课外辅导、培训却怎么禁止也还是歪风难除。

我想,到底是时代退步了,还是教育进步了,百思不得其解。

那时,考完分数出来后,老师会先分发卷子,然后讲评,并要求同学们带回给家长签字第二天带来学校检查。

这时候,往往,那些学习好、成绩不错的人最开心,因为意味着家长又是一番没心没肺的表扬,而那些考得少的,回家肯定没少挨骂。为了不挨骂,很多学生就会找人代签或自己模仿。殊不知,老师精得跟什么似的。记得那时候应元、竹英,经常干这种事。而我因为父亲字写的很好看(每每都是写“感谢老师,希再接再厉”之类的话),我的成绩也还不错,所以总会受到老师的表扬,因此试卷签字最积极。

 

3、老师食堂

自从老师们搬到新的办公宿舍楼后,老师也有了一个新的厨房和食堂,就在三年级教室边上的那个小房间。住校老师除过几个自己煮外,其他的都是在食堂挂膳,尤其是德坚老师、丁基老师、晓月老师,偶尔丽永老师也会吃个几回。那些年,常年都是八队的一个阿姨来帮忙煮饭,用的是那种柴火,偶尔也烧煤。

每每上午第三节下课后,总看到住校老师拿着饭盒到食堂打饭,虽然从来没进去看过,但那时家贫,时常三月不食肉味。所以每每放学总饥肠辘辘,因此总觉得学校食堂的饭菜肯定很香,便远远的一阵望梅止渴,时常也咽下口水垫吧垫吧。以致多年以后,我对各类学校的大锅饭都有一种很奇特的偏好,即使逢年过节回家,我也经常找寻各种办法召集相邻一起煮大锅饭。

兴许就是小时候,小学食堂里的那个烟囱触动过我的味蕾,搅到现在……

4、老师的音乐艺术

除过很多人会弹校长室那台钢琴,那些年,好多老师也是多才多艺,尤其是江山老师和友亮老师。

江山老师擅长拉手风琴,也爱唱男中音。时常在傍晚,在清晨,江山老师在他住的一楼宿舍手拉风琴,引高歌,不时引来路人驻足观看、倾听。

而友亮老师很会吹笛子,记得1990年那年国庆,他还和我们一起参加学区的联欢会,是一首笛子独奏。后来听说我父亲也是高手,便找机会相互认识,也时常在一起切磋。

父亲走的那一天,听说友亮老师还来我家,原本是准备和他一起去哪搞什么文艺活动亦或相互讨教。想来,父亲要是当年少年时没有那些遭遇,也许也顺利读完学业,兴许也会当一名老师,或者也是个不错的音乐教师。

5、学校里的菜园

小学时的那个年代,还没什么人专门种菜来卖,各家各户基本上都自给自足。所以住校的老师,包括一些家在学校附近的,为了满足日常的生活和养猪、养鸡鸭,也因为工资不多,就利用业余时间开辟了岩峰院前操场旁边那些空地用作菜园,并用竹栅栏围起来以防止附近村民的鸡鸭进去偷吃踩踏。那时种得最多的应该是小玲和秀华老师。

一年四季什么菜都有,经常还叫班里学生帮忙去除草、摘菜,忙得不亦乐乎。

也因为有了那片菜园地,让原本破旧、风化的岩峰院和老旧的校园,在清晨暮霭阳光中、在晚霞落日余晖下多了一些生气,多了一些田园风光。也真实客观反映了那个年代的老师们朴实、接地气的生活作风和积极乐观的奋斗精神。

6、老师的孩子

在岩峰书)院、岩峰小学读书的那些年,和学校里的很多老师的孩子基本都认识,要么比我大一些,要么比我小一些,总之,都是祖国花园里的花朵。

秀华老师和江山老师,很长一段都是受聘于学校教授幼儿园,他们的两个女孩子年轻、漂亮,又能歌善舞,和秀华老师老持稳重形成很好的互补,也为那个岩峰院里黯淡无光的旧教室平添了几分色彩和青春的靓丽。

小玲老师的孩子读书不错,虽然因年龄的原因也主动地留过级,但性格开朗活泼,和同学相处也非常愉快,尤其乒乓球打的好。

天喜老师的女儿雅聪是到五年级才转学来的,每每总是坐在她父亲的凤凰自行车的后架上,背着个单肩包,不爱说话,静静地,像那年夏天的风一样,毕业了,就轻轻的吹散了,也未曾再见。

丽永老师的女儿,像她一样,小小个,从小就在岩峰小学读书。每当丽永老公贤生师从狮峰小学放学回到岩峰小学,三口之家总会经常下来公路边散步,到她姐家泡茶。每每学校要拍照,也是他老公忙前忙后,耐心地为大家服务,为大家留下无数珍贵的影像记录……

 

追忆后记

转眼我离开岩峰(书)院、离开岩峰小学已经29年,在我童年时对我无限呵护和关爱的父亲在屋后的青山长眠也已近三十年。

三十年来,我阅尽人生无数,有伤感、有遭遇,有苦难,有开心,也有幸福;

三十年来,我经历人生成长,从童年,到少年再到青年,直至现在人到中年;

三十年来,我虽披荆斩棘,也乘风破浪,却始终未能实现父亲当年许的愿望;

三十年来,每每想起以前,脑海里总是会浮现岩峰小学合欢树下父亲的背景;

如今,当年的岩峰书院已看不见,当年的岩峰小学也变了样,父亲当年在岩峰院民校的足迹更无处可寻,偌大的一座院子只剩一个南宋水槽,静静地躺在那接那一汪涓流不息的泉水,就像陈知柔建院之初,月光之下,听见泉水叮咚,一声叹息。

如同“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祈愿无论岁月如何流转,不管当年的岩峰书院,还是如今的岩峰小学,不管人,或事,或物,即使跨越千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作者简介:李文明,祖籍达埔狮峰官林,生于岩峰村,家原在岩峰院前洋江店养善堂,1987-1993在岩峰小学读幼儿班、小学1-5年级;家父李锦标,外号“黑狗标”,据岩峰小学老师回忆,上世纪70年代,因喜欢也擅长音乐,尤其唱歌和吹笛子,时常参加岩峰院民校活动并上台大家唱歌,最喜欢吹奏“十五的月亮”,最喜欢唱“看见你们格外亲”,因此,父亲当年被戏称作“岩峰李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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