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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草地】

等雨

2024-03-29    来源:《永春文艺》(2023年)    作者:林孟琦 (指导老师:吕雅丽)  浏览次数:52

穿过高速入口标志性的红荔枝雕塑,我们一家又踏上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路——回湖洋,那是妈妈的老家,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也算是我的老家。

七点多的早晨,天空灰白着,拂不去的倦意,雾气笼盖着道路,模糊了群山。一路上偶有几辆车擦肩而过,不出半个钟头就下了高速,进入了湖洋乡镇地界。

上了高中以后就很少回湖洋了,这次回来也是因为外婆从晋江回老家才来与她相聚。驶向老屋的路上,不见人影,只有道路两旁的白桦树隐隐战栗。灰白色的树皮,灰白色的天空,蒙着灰白的尘雾,好像错过了日出,只能将未经过滤的光浑浑撒在大地上。这只是一个非节假日的周末,小镇难掩萧条。

车停,下车。推开木质老门,一股尘封已久的空气扑面而来。几缕光线从窗缝漏进屋内,夹杂了空气中的尘土与蛛丝。一声呼唤,外婆正在后院拔草,每一次回乡,外婆都不辞辛劳地要去收饬久无人居的屋前屋后。即使几个月后再现绿草荫荫,她也甘于重复。

天低低的沉着,水汽朦胧。我也弯下腰帮忙,过了十几分钟便觉气喘。我问外婆能不能别拔了,外婆70多岁仍然矫健的背影,幽幽地传来了一句话:

“要有点人气啊……

配上软音的湖洋腔闽南话,我不觉起身,怔怔的看着周围久闭门户的邻里屋舍。

外婆说我是拿笔的手,坚持不让我再跟拔草,我回到堂屋,外婆曾说老屋是二十几岁时和外公一起将溪石一块一块挑回来建起的,摩挲着上了白石灰的土墙,看着屋内一桌一椅,它们和我的记忆一样蒙尘。

读《百年孤独》时,我一直觉得外婆就像乌尔苏拉,白手起家自己建房。乘着改开之风,在80年代开起小卖部,拉扯大五个子女,又舐犊之情甚厚。接过了每一个忙于生计的子女怀中年幼的孙辈,所以我和每一个表兄妹都在老屋度过了童年,我们的初始记忆都从这里萌芽。

还记得七八岁的表哥,骑着外婆的嫁妆二八大杠,载着四五岁的我,跟村里的小伙伴村头村尾跑,那时的湖洋人声嚷嚷,往往外婆晚上就知晓了我们白日顽皮。站在外婆的训斥声中,一众孩子眨了眨眼,下次继续;还有和表哥表姐们在楼上分食一盒三色雪糕,午后阳光照拂在我们小小的身影上的画面至今甜蜜。

长大后,我们各奔东西,不只是老屋里的小辈们四散求学,外婆也南下晋江支持舅舅的生意,外公则在看到他最后一个孙辈出世后,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走到空荡荡的货架前,抚过停转已久的面条机,任凭灰尘粘上我的指尖,也试图捕捉记忆中的欢声笑语。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在这一时分里,似乎什么都是静止的。

天边响起一声闷雷,接着是雨,冲断了我的思绪。外婆早已进屋,放下她的斗笠,和我一起走出堂屋站到门廊上,依旧是灰白的天空,但雨了重重的帘子,灰重地掩压了小小的村庄。

“落雨了,草又要发起来了”,外婆盯着雨帘若有所思。

雨把一切弄得静悄悄的,但当我环视四顾,发觉自己错怪了雨,即使天放晴小村庄里鲜有人烟,而孩童在村里小道上嬉笑打闹的场面,是平日里再难见到的了,能见的方圆几里内,我和外婆应该是这茫茫雨帘里唯一能动的景致,似乎是雨弄湿了流光,我再也寻不到那份熟悉感。

我自然明白,摆脱世世代代束缚在土地上的宿命,是一代人幸运,也是一代人的使命。

余光中老先生将他的乡愁寄予在船票、邮票里,或许大多数人的乡愁没有那么宏大,同乡的距离也未达到两岸如此遥远,但轮下再临家乡土地,乡音未改却往昔不再,当何处安放,心头萦萦乡愁。

雨还在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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