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无巧不成书，市一中首次设置“助理班主任”这一职位就让邱小文撞上了。那一年，邱小文从北师大汉语言文学专业毕业竞聘到市一中担任语文老师，同时当起了助理班主任。第二年转正后，她还是助理班主任。

按邱小文的理解，她当班主任只能“助理”的原因可能有三：其一是出于“凑巧”，学校为了强化班级管理，每个班除了班主任外都配备了助理班主任；其二是出于“嫉妒”，这个“市一中”其实是个县级市的一所省一级达标中学，全校教职工中北师大毕业的就她一个，“枪打出头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乃人之常情；其三是出于“利益”，学校职称评聘实行量化考核，班主任赋分极重，每年得1.5分，15分之后每年得0.3分，而助理班主任每年只得0.3分，年年如此，因此老师们从不爱当班主任变得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抢着去当班主任，实在不济也要当个助理班主任。鉴于如此严酷的现状，邱小文虽心有不满，却仍不敢大意，每一件事都小心应对，以便早日去掉“助理”，当上班主任。

9月25日，国庆节即将来临之际，上午早读结束之后，政教处突然通知，全校停课，班主任带领各班学生到市体育场参加万人宣判大会。

从学校到市体育场单程接近十公里，大部分属于交通要道，因此“秩序”和“安全”显得十分重要。邱小文所在的高二年九班调皮捣蛋的学生不少，她在班主任罗鼓吹布置完注意事项之后，特别强调了“秩序”与“安全”这两点。

班主任罗鼓吹今年四十六，名字不好听，人也不好看，可那都是他的父母的事。他的口头禅是“把自己的事做到最好”，对邱小文也挺关照的，只是邱小文对他却没有太大的好感，比如因为罗鼓吹时髦的发型，邱小文在心里就叫他“鳄鱼头”；还有，他到现在一级教师还没有评上，比他的同学迟了许多。

邱小文按照“鳄鱼头”的要求，走在九班学生的后面，却时刻关注前头全班学生的动态。突然，一个女同学被后面的同学推了一把，跌了一跤，躺在地上哭。邱小文快步赶上，扶她站起来，发现她的右手腕肿了。那女同学用左手摸着肿胀的右手说：“我的手断了。”说完痛哭不已。邱小文正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时，走在班级最前面的“鳄鱼头”返身回来，拉起那女同学的右手看了看，又在手腕处按了按，安慰说：“没事，就是关节扭了；不信，你把手转一转。”那女同学果然转动了一下手腕，居然忘记哭了。“鳄鱼头”变戏法般从口袋里拿出一片伤湿止痛膏，帮她贴好，说：“过几天就好了，赶快赶路，其他的以后再说。”

到了体育场，按规定位置坐在草地上，邱小文发现，整个操场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可能真的有上万人，而且大多是各学校的穿着校服的学生。

宣判大会开始了，气氛庄严肃穆，甚至让人感到压抑沉闷。十几个死刑犯被武警押着站到了台上，一个个瑟瑟发抖。

这时，九班一个叫“陈开德”的男生边举手边站了起来。邱小文刚反应过来，罗鼓吹已经走到陈开德面前，低声问：“做什么？”“我想小便，老师！”陈开德紧张地说。“去吧，快去快回。”罗鼓吹拍着他的肩膀说。陈开德刚走几步，政教处吴主任追了上来，问明情况后厉声说：“回去，坐下。宣判会马上就结束了。”陈开德进退两难，无奈地回头望着班主任罗鼓吹，然后大步向前，小便去了。吴主任跺着脚，脸色铁青地离开了。其时，邱小文分明看到了罗鼓吹对陈开德默许的眼神。

宣判会结束后，邱小文依旧跟在九班学生后面往回走，心情比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特别是看到罗鼓吹的“鳄鱼头”的时候，感觉顺眼了许多。

2

学校规定，每星期三、五早读全年段统一读语文，语文老师必须指定阅读篇目或具体内容，因此，九班的语文早读课都是助理班主任兼语文老师邱小文下班。

期中考后那一周的周三，早读的铃声刚刚响起，邱小文就来到教室门口。正想踏入教室，看到段长潘大年在年段办公室外的走廊上向她招手，便快步走了过去。明年即将退休却仍脾气暴躁的段长板着面孔、怒容满面，看到邱小文走到面前也不说话，而是径直走进年段室，“哼”了一声，坐在一张靠背椅上。邱小文见状，心里忐忑不安，没敢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就在潘大年身旁垂手而立，活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学生。当然，邱小文当年还真是潘大年的学生，高中三年的英语都是他教的。

“段长——”邱小文喊了一声，就不知说什么好了。此时，潘大年怒气渐消，但仍恨恨不已地说：“你们班的黄子杰太不像话了。他竟然把双脚放到桌面上，我早读巡视的时候看到了，让他放下来，他不听，我抬手把他的脚移了下来，他忽然站起来，板着脸威胁我‘你想干什么？’这个事情你马上去处理一下。”

黄子杰是个大块头的借读生，成绩不行，表现不好，常常哗众取宠跟老师对着干，而且旷课已经超出三十节，按学校规定应该作退学处理了，可是却不见动静，可能跟他的父亲是科级干部有关吧。在这个小县城里，科级干部已经是不小的官了。

黄子杰被叫到教室外边的走廊上，站在比他矮了一个头的邱小文面前，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不过，他却极力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他猜到肯定是段长告状了。他现在倒真有些后悔，不该跟段长过不去，虽然段长悄悄走过来，用力拍打自己的双脚，让自己吓了一大跳。

“黄子杰，你说我们对老年人要不要尊重？”邱小文语气平和地问。

“要。”黄子杰有些意外，本以为助理班主任会疾言厉色地训斥他。

“那好。段长不仅是老年人，而且还是我的老师，你却对他不尊重，你说怎么办？”邱小文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我——听凭老师处理。”黄子杰回答得很干脆。

邱小文当即带着黄子杰来到段长潘大年的面前，黄子杰当面向段长道歉，并表示回去马上写出书面检讨交给班主任。

周五早读刚下课，麻烦事又来了。邱小文正在年段室喝水，本组老师李子梅怒气冲冲走进来对她说：“我从你们班教室门口走过，有学生公然侮辱我，你要查出来，否则我就上报政教处处理。”邱小文急忙询问具体情况，李子梅老师却涨红了脸说：“你该去问你的学生。”

邱小文一连问了班上的几个学生，他们要么说“没听到”，要么说“不清楚”，总之，没有结果。最后问到黄子杰的时候，他说：“我看到了，李子梅老师拍着讲台桌说‘谁喊的站出来，不然，我让政教处处分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实在没辙了，邱小文就去请教班主任罗鼓吹怎么办。罗鼓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不慌不忙地说：“这事十有八九是黄子杰或者庄如龙干的，但是他们是不会轻易承认的。谁喊的，喊什么，突破口应该找坐在后面的表现比较好的男同学。你不妨试一试。”

按照罗鼓吹老师的提示，邱小文找来了班级治保委员邱晓生，直截了当对他说：“那天侮辱李子梅老师的事，我明白你是知情者，只是不敢说而已。其实，你可以大胆地跟我说。你是个好学生，我会替你保密的，这一点你放心好了。”见邱晓生欲言又止，邱小文进一步说：“我们还是本家呢，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泄密。”邱晓生最后下定决心说出了真相：“黄子杰看到李子梅老师从窗口经过，就冲她大喊一声‘鸡！’。”

黄子杰再次站到邱小文面前的时候，邱小文没有严厉地训斥，她知道那样没有什么效果。她换了一个角色，以大姐姐的身份跟黄子杰谈心。她推心置腹地说：“你骂老师是‘鸡’，问题极为严重。你现在要做的不是千方百计否认，而是想方设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说呢？”黄子杰终于不再否认，表示愿意检讨，但他想了想又说：“我怎么敢骂老师是‘鸡’呢，我是大声说‘改’（闽南话“鸡”与‘改’音近），让同桌改正作业。不过，因此惊吓了李老师，我愿意向她检讨。”邱小文明知道黄子杰在编故事，只是这个故事编得不错，也就乐得接受，并且在李子梅老师面前为黄子杰辩解、开脱，最后李子梅老师似乎也相信了黄子杰的说辞，轻描淡写地说：“算了，把检讨书给我吧。”

过了几天，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邱小文面前。段长潘大年找到邱小文，愤怒地说：“我的摩托车的电门在校园内被人用牙签堵上了，拔不出来，最后只好整个换掉。这事肯定是你们班黄子杰干的，你要查出来，处理一下。”邱小文唯唯诺诺答应了，可是心里却犯了难。这件事虽然段长言之凿凿，但是不是黄子杰做的还真难说。即使是他做的，如果没人指证，他显然是不会承认的。怎么办呢？只好又去请教班主任罗鼓吹。

罗鼓吹老师一听就笑了，他一脸轻松地说：“你又不是警察，这种案子是破不了的。怎么办呢？用‘拖’字诀，冷处理。过一段时间，段长气消了，他也就忘了。”

幸运的是，此事结局果如班主任罗鼓吹所言。

3

校长在一个学校里是最高领导，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在邱小文眼中，陈校长是一个年富力强的好领导，所以一中一直是省级文明单位，年年都有学生考上清北，这也印证了那句名言：一所好学校必定有一个好校长。可是，邱小文还是害怕与陈校长碰面，远远看到他，就尽可能绕道走。

周四上午，早读课刚结束，邱小文就接到了陈校长的电话，让她课间操的时间到校长室去一下。到底做什么呢？陈校长没说，邱小文也不敢问，只是心里惴惴不安，就怕惹上什么麻烦。

第二节一下课，邱小文就一路小跑来到校长室，看到陈校长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皮转椅上，低头写着什么，旁边木沙发上坐着高二年二班的女助理班主任郑春玲，邱小文稍微心安了些。她走过去，在郑春玲老师身边的发财树旁站着，尽力把气喘匀，等待陈校长发话。

“邱小文，你坐这吧。”陈校长抬起头，用手示意邱小文坐在郑春玲老师身边，然后对郑春玲老师说，“你把情况跟小文老师说说。”

原来，郑春玲老师半个月前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中装着一张铅笔写的纸条，纸条上歪歪扭扭地用铅笔写着几个字：我知道你为什么中途调整座位，请纠正过来，保持原样；否则，后果自负。收到这种匿名信，郑春玲老师觉得特奇怪，没错，调整座位是她做的，但其实是班主任的决定，并不是她这个“助理”的意思，可别人怎么知道呢？不过，凡事小心为上，别闹出什么幺蛾子。这样小心翼翼地过了半个月，昨天，郑春玲老师又收到了匿名信，纸条上还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小心挨揍，被调整座位的是我表弟！郑春玲老师一看，乐了：这位表哥这是气急败坏、忘乎所以了。她当即去向这位被调整座位的“表弟”了解情况，“表弟”不敢隐瞒，如实说出他只有一个表哥，就是九班的庄如龙。事态严重，郑春玲老师就直接向校长汇报了。

邱小文回到班级，把庄如龙叫到年段室，告诉他此事已经惊动校长，必须老实交代，争取从宽处理，然而庄如龙死活不肯承认。做了一节课的思想工作，却不见丝毫效果。邱小文灵机一动，有意叹口气说：“好话说尽，你却不听。没办法，只能报警了，纸条上的笔迹虽然故意写得歪歪扭扭，但对笔迹鉴定专家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没想到庄如龙不经吓，见邱小文老师说要报警，马上就承认是他干的了。按要求，邱小文老师带着庄如龙到政教处接受处理，并向校长汇报了处理结果。

平静了一个多月，庄如龙又出问题了。这天晚上十一点多，邱小文洗漱过后刚上床躺下，床头柜上的电话铃声刺耳地响了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老师，我是庄如龙的父亲，吃晚饭的时候，我教训了他几句，他赌气跑了出去，到现在也没回家，不知道有没有跑到学校去，麻烦你帮我去校园里找找，好吗？”“这么冷的天气，现在哪有人影？你的儿子不可能在校园内的。”邱小文有些不满地说。可是，拗不过家长庄德胜的恳求，邱小文还是呵着冷气，到校园找了一圈，并打电话告诉庄德胜：一无所获。正要放下电话，庄德胜突然惊喜地说：“我儿子回来了，谢谢老师！非常感谢！”

第二天傍晚，庄德胜带着一大包红菇来向邱小文致谢。邱小文向其详细了解了庄如龙的有关情况，真诚希望庄德胜配合学校教育好他的孩子。并且针对庄德胜脾气暴躁却笃信神佛的特点，建议他到丘峰岩拜佛许愿，还编故事说，谁谁谁诚心拜佛后，孩子进步很大，考上了大学。庄德胜对此深信不疑，临走时听从邱小文的劝告，把蕴含着家长和老师心愿的红菇带走，第二天上丘峰岩拜佛去了。邱小文告诉庄德胜：红菇代表着吉利红火，孩子的学习和表现一定会开门红。

4

一段时间来，邱小文发现庄如龙上课基本上不打瞌睡了，也不随便旷课了，作业也大多按时上交了。邱小文大喜过望，及时给予鼓励，经常找他谈心。庄如龙悄悄告诉邱小文说：“我爸爸的脾气莫名其妙变好了，也不再动不动就骂我、打我了。看来，太阳还真会从西边升起啊。”“这样你更要好好学习，不能辜负父母亲的期望。你父亲即使打你，那也是恨铁不成钢呢。”邱小文嘴上说着，心里更是明白：丘峰岩拜佛许愿后，庄如龙家长的心态变好了，心态一好，看什么都顺眼。

春季校运会到了，庄如龙一个人报了三个项目：100米、800米、1500米。每个项目开赛的时候，许多运动员都穿着钉鞋，而庄如龙却是赤脚参赛，格外引人注目。当庄如龙赛跑遥遥领先的时候，观众喝彩声此起彼伏：“赤脚大仙，好样的！”“庄如龙，你是九班最棒的！”

庄如龙三个项目都夺得了第一名，班级也因此赢得总分第一名。在班会课上，班主任罗鼓吹、助理班主任邱小文都不吝惜溢美之词对庄如龙大加表扬，号召全班同学向他学习，增强集体荣誉感，多为班级做贡献。课后，邱小文趁机找他谈心，要求他爱惜荣誉，保持积极上进精神，不要给自己抹黑。庄如龙连连点头说：“这一次一定说到做到。”

到了高三年，庄如龙像换了个人似的好学上进，赢得了师生的一致好评。开家长会的时候，有的家长私底下问庄如龙的家长让孩子转变的秘诀是什么，庄德胜笑笑说：“没什么，都是老师对症下药，教育得好。”九班班长郑志毅的家长郑福盛与庄德胜比较熟悉，家长会结束后，见身边没人，就压低声音对庄德胜说：“说实在的，我儿子的成绩在班级也算名列前茅了，但我总觉得他学习不够用功，做练习有时甚至照抄答案，应付了事。我经常提醒他要勤奋学习、不断进步，他起初还会敷衍说‘好’，后来要么置若罔闻，要么就说‘要不你来试试’。老兄你是知道的，我一个农民，大字也没认识多少，你说气人不？”庄德胜见郑福盛态度诚恳，就说：“你可以到丘峰岩拜佛许愿试试，心诚则灵，我就是这样做的。”渐渐地，这一做法在九班乃至学校的家长中传开了，家长们纷纷效仿。也许是彼此精神上有了寄托，心态变好了，好多人都说“很灵验！”在邱小文看来，班风明显好转，倒是真的。从这个意义上说，丘峰岩佛祖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助理班主任”。

值得一提的是，庄如龙后来考上警察学院，当上了警察，且擅长破案，年纪轻轻就被提拔为派出所副所长。这是后话。

对老师而言，图书馆提供精神食粮，是学校的重要设施之一；对学生而言，食堂解决温饱，则是最吸引人的地方，尤其是上午第四节下课后，肚子饿得咕咕叫的时候。不过，一中的食堂却没有什么吸引力，它的菜品太过单调，窗口太少，人手不足，每次买菜都要把队伍排得老长。所以，很多学生都跑到校门口的餐馆用餐，使得那儿的几家餐馆生意格外红火。

虽说老师们在学校食堂用餐有补贴，但邱小文偶尔也会到校门口的餐馆换换口味，特别是午餐的时候。这天中午，邱小文来迟了，她到自己喜欢的“聚一聚”餐馆的时候，前面排了几十个人的长队，她只能排在后面慢慢往前挪。看到一个穿校服的瘦高个学生中途插队，邱小文本想制止，可是一想到这是在校外，也就作罢了。

班长郑志毅可没老师那么多顾虑，他突然冲上前去，一把把“瘦高个”拖了出来。“瘦高个”恼羞成怒，转身给了郑志毅一个“回马单枪”，右掌直击郑志毅的头部，郑志毅左额头登时红肿起来。郑志毅怒不可遏，抬手就给“瘦高个”一个巴掌，“瘦高个”头一偏，没被打着。“瘦高个”并不就此罢手，只见他身体下蹲，使了一招“霸王开弓”，左肘直击郑志毅的右腰。危急关头，邱小文急忙跃身上前，以同样的招式与“瘦高个”对抗。“瘦高个”认得眼前的美女是九班助理班主任，招数没使全拔腿就跑，一下没了踪影。

班长郑志毅与邱小文老师同桌吃饭，一再向老师表示感谢，同时又悔恨交加地说：“悔不听我堂哥的话，向他学习白鹤拳。”他毫不掩饰地告诉老师，认得那个“瘦高个”，回头叫在白鹤拳武馆当教练的堂哥收拾他。

邱小文正告他，人生没有后悔药可吃。现在先要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不能只满足于“考上福大计算机系”这样的目标，凭自己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书读得更好，为什么不呢？高考结束后的暑假，就完全可以去找他的堂哥学拳。比如，对付刚才“瘦高个”的“回马单枪”，用白鹤拳的“美女画眉”“牵牛过岸”“牛犊折笋”等招数即可轻松化解；仓促之间，或实在没招的情况下，就用同样的招式对抗，这时候比的是速度和力度。当然，习武先修德，学拳不是为了争强斗狠，也不是为了打击报复，健身防身和传承才是主要目的。

这个桀骜不驯的郑志毅这次终于听进了老师的忠告，当场表态要用实际行动来感谢老师，并且言行一致，把更多的心思和精力用在了学习上。最后郑志毅顺利考上了厦大计算机系。

三年的助理班主任的经历让邱小文收获不小。现在，她的最大愿望就是，早日去掉班主任前面的“助理”，成为正式的班主任。这样，职称量化考核时“班主任”一栏的得分就可以从每年的0.3分增加到1.3分，这将是多大的实惠啊！

还有件事顺便说一下，那就是班主任罗鼓吹职称评上了一级，这一年他正好48虚岁。

面试的困惑（小小说）

毕业就意味着失业，这话不假。大学本科毕业后，蒲晓雯参加了各种各样的就业考试，结果就像她对同学、朋友说的那样：“这就像谈恋爱选意中人，人家看上我，我看不上；我看上人家，人家看不上。”

其实，蒲晓雯心里明白，“我看不上”的是一些私人企业，包括亲戚开的公司；“人家看不上”的“人家”是各级公务员、事业单位、国营大企业等。

让人困惑的是，蒲晓雯笔试大多能入围，可面试总是铩羽而归，称得上功败垂成，可惜可叹。

充满青春气息的蒲晓雯有着一米六八的身高，窈窕的身材、姣好的面容、大而有神的眼睛。这些即使达不到迷人的“狐狸精”的级别，至少也应该为面试加分的呀，为什么有了这长相和气质还屡战屡败呢？

面对好友闻春红的追问，蒲晓雯皱着眉头说：“一言难尽，可能是心理素质问题。一到面试，我就会紧张，甚至头脑一片空白，答非所问。考前总是睡不着觉，哪怕闭目‘数羊’也于事无补。”

“原来你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呀！”闻春红开完玩笑认真地说，“那就必须对症下药，实在不行，就吃安眠药。”“没用的，一次吃两片还双眼紧盯天花板。第二天头脑昏昏沉沉的，更糟糕。”蒲晓雯长叹说，“我这是先天不足。学生时代，我见到老师都是尽可能绕着走。读高中的时候，难得有一次老师让我上台演讲，可是我怕面对那么多的师生，怕忘词，一再说等下一次，结果再也没有了下一次。”

最后，连一向不干预女儿志愿而忙于自家“香道自然”公司事务的父亲蒲敏主也对女儿应付面试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并再次劝说道：“要不，到公司来帮老爸的忙吧。”蒲晓雯清楚，作为国家地理标志保护产品——永春篾香的正宗传人，父亲及其公司在当地的名头不小，效益也很客观，然而她就是不想在父亲的羽翼下成长，而一心想到外面去长长见识，去干一番事业。

不得已，她把面试时紧张、面试前睡不着觉的小秘密告诉了父亲。没成想，父亲蒲敏主闻言一脸轻松地笑了起来：“我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这点小事我们永春香完全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保你轻松过关。”

后来，按照父亲的吩咐，蒲晓雯在参加一家国有大型企业面试的前三天起，每天晚上临睡前点燃“如梦如幻”永春香，睡眠效果比起上一次面试前好多了，永春香“安神醒脑助睡眠”的功用果然名不虚传。

参加面试那天，蒲晓雯把状如水笔的“笔笔如神”永春香放入口袋，闻着口袋里散发出的断断续续的独特香味，神态从容的走入面试考场。正在窃窃私语的考官们见到蒲晓雯走到面前，顿时眼前一亮，一丝丝好闻的香味如仙乐一般若有若无地向他们飘来。考官们连忙坐直身子，向蒲晓雯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

面试后不久，蒲晓雯如愿以偿被录取了。喜滋滋领到第一个月工资后的第三天，蒲晓雯在公司门口碰到了人力资源部经理周强，周强也认出了蒲晓雯。已经谢顶的周强靠近蒲晓雯，嗅了嗅鼻子后对蒲晓雯说：“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可以吗？当然，你完全可以‘无可奉告’。”“没事，您尽管问。”蒲晓雯落落大方答道。

“面试那天，你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是用了什么化妆品呢？”周强忍不住好奇问道。

“这个问题很简单，答案是‘笔笔如神’永春香。”蒲晓雯莞尔一笑说，“要喜欢的话就送您一盒十支装的。只是您算不算受贿呢？”

周强见蒲晓雯一副调皮可爱的神态，就模仿她的语气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你还应该付给我广告费。再说，公司明文规定，一年之内收受十支以内的永春香不算受贿。你明天拿到人力资源部办公室，我给每个员工发一支。”

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开心的笑声，这声音犹如缥缈的永春香，升腾盘旋起来，弥漫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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