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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百年】

怀念刘心村老师(纪实散文)

2022-04-03    来源:《永春文艺》2021年    作者:郑梦如  浏览次数:97

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生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

——题记:鲁迅《中国人失去自信力了吗?》

学生时代与刘心村的一段交往

1964 年秋,我考入永春一中初中,刘心村老师教我们地理。他那时五十六七岁,高瘦个子,平顶头,短刺白发,戴着一副褐色高度近视眼镜,从厚镜片后透出的眼神很是犀利。

他上课非常投入,声情并茂。讲到中国地形,他随手拿起粉笔疾快地在黑板上一笔画好中国版图,然后再准确标出所要讲的沙漠、大山、草原、高原、江河;讲到中国行政区,他能“一笔画成”各省区区域,并准确标出各省省会的位置。我曾多次偷偷地把他画的与教科书印的核对一下——毫厘不差。有一次讲“祖国海洋”,他拿粉笔画好祖国版图,再画线段标明祖国海洋区域,指着最南端一点说:“这里是我国南海最南端的曾母暗沙——同学们一定要记住:曾母暗沙是祖国的岛屿!祖国的领土一寸都不容丢失……”

他对中国的地形、历史、文化、物产、矿藏等了如指掌,信手拈来。讲到重点处,他往往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或课外书籍看到的加以诠释,让你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每次下课了,同学们把他团团围住,问这问那,他总是不厌其烦地为我们讲解。早晨或中午,他常常在校门口抄写“地理黑板报”或给学生讲地理知识和国内外时事;他经常把业余做的“中国地形”“四川盆地”“青藏高原”等漆胎模型教具,抬到教室讲台上或学校“地理黑板报”前,让学生围着边观察边听他讲解……

他常常站在校门口的标本箱前,拿着他自行收集的各种矿物标本,向学生介绍各种矿物知识。

一次上“祖国水利水电建设”课程,他穿插讲起了一件事:他不久前到德化霞碧,发现德化地势比永春高,森林植被好,水资源丰富。他说,如果把德化大樟溪的水截一部分,通过凿山洞引到永春、南安、晋江、泉州一带,可以解决沿海地区缺水缺电问题。大家感到很新奇。此后,他经常利用节假日时间到德化霞碧、永春湖洋一带勘察、测量、画草图等,寻找建水电站和堤坝的方位地址,并不断地给中央省市各级领导和有关部门写建议信……

当时,同学们经常在背后评论:刘心村老师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他一个人的工作抵得上三个人啊!

后来,文革爆发,他被批斗时表现出的那种死不低头硬骨头气节,对信仰的追求和对陶行知先生的崇敬;以及1971 年我在三班插队于东山桥头与他邂逅,看见他沿着溪岸踽踽而行在勘测冬季大云溪水流量情景……他那种为国为民,一心为公,无比执着的奉献精神深深地影响了我。

“四人帮”粉碎以后,我很想与刘心村老师联系,可是不知道他的地址。1984 年8月,我刚从福建电视大学毕业,由德化城关小学调入德化教师进修学校,感念之余,偶然间与我大哥同学、华侨中学数学老师孙建斌谈到刘心村老师,孙建斌说,他知道刘心村的地址,我忙抄下开始与他通信联系。

第一封信我探询他工作、身体和家庭等各方面情况,回忆刘老师对我成长的影响,他很快给我回信。信中他对我简单讲述:他是于1972 年被迫退休的(其实那时他已经64 岁,因为文革诬陷他数罪没有定论给他留政治尾巴,他不愿退休),回到福州,马上投入到街道办做公益事业,得到多次表彰;“四人帮”粉碎后,许多老同志写信给他,说你是陶行知的得意门生,许多省市都成立了陶行知教育思想研究会,福建怎么办?他奔波于筹备省陶研会,当秘书长,写陶行知纪念文章,发展会员;也到处找人落实政策,但久久没有着落……最后他勉励我“你能自力更生勇往直前地奋斗着,所以会有今日电大毕业的成就,是难能可贵的,希望本着陶夫子的精神,直干下去,以获对人民有更大的贡献!……”令我非常感动。

 

刘心村落实离休待遇始末

取得联系后不久,他来五里街找我,问我永春县落实办有没有熟人,县落实办给他落实一半——虽给他摘掉1958 年戴在他头上的“不纯分子”的帽子,但被扣去的工资没有补发;他是1949 年6 月参加革命

——任地下党泉州供应站副站长,专门负责临解放泉州地区南下解放军粮草供应事务,按有关规定应给予办理离休,享受医保全报的待遇,可是他没有。文革期间,他被造反派搜去一些东西没有归还给他,其

中有几十封三四十年代陶行知先生写给他的亲笔信等。我说,你前两年怎么没有去办?现在都进入扫尾工作了。他说:我找过永春有关领导好多次了,学生孙建斌和我的堂弟刘耀中(县进修学校培训处教师),

也帮过忙,但都没有着落。

此时我想起文革前实小老校长陈章卓,我在实小时读书好,他对我印象很深,前几年我为从德化调回永春的事找过他,陈非常热情。现在陈是永春县教育局副局长,前两年借调到县落实办,他应该知道此事,我答应帮刘老师问一下。

我找到陈局长,陈告诉我:刘心村解放后受到不公正待遇,都给他平反了;至于文革抄家被红卫兵拿去的东西,当时社会混乱也不知谁拿走,无法找到;是没有给他落实离休待遇——1958 年处理刘心村的是现在落实办的某一个头头,他没有松口,我这借用的也不好办……陈局长又说:“孙建斌找过我几次,一

直反映这个问题;刘耀中在实小与我同事,也多次对我讲过此事……刘心村个人历史很复杂,好像在一些领导心目中印象不大好,能落实到这个地步算很好了,他还不知足,四处告……”

我听了很着急,对陈局长说:我是你的学生,也是刘心村的学生。你可能对刘心村不大了解,我对他很了解——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老师,教学认真负责,工作积极肯干,还义务做了许多份外工作,如经常利用业余时间出黑板报,向学生宣传国内外时事,寻矿报矿,勘探水电站……这是其他教师无法做到的。

他有缺点——就是性格过于耿直,凡事喜欢“挺真”,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有的人可能接受不了。我们不能完美苛求他,该落实的还是要给他彻底落实,这样才能体现党的纠正冤假错案政策,让他有个满意幸福的晚年。

“梦如啊,你和孙建斌好像对刘心村印象很好呀!”陈局长半开玩笑对我说。我说:“当然!刘心村的确是一个诲人不倦、无私奉献的好老师,不信,你可以多问几个他教过的学生。”“刘心村教书肯定是好的,课余也为社会做了许多有益工作……你和孙建斌对刘心村很有感情,就是……”陈为难地沉思许久,对我说,“刘心村说他临解放任地下党泉州供应站副站长,要有当时地下党领导出具书面证明才行……”“那当然!”我知道有望了,以一个学生的口吻央求陈局长尽力帮忙。陈局长虽面有难色,经我好话说尽,再三要求,也答应再跟有关领导说一下。

回头,我赶快写信告诉刘老师,叫他赶快找当时地下党有关领导出具证明。不久,刘老师从福州赶来,说此前去泉州找到当时地下党领导林金榜,林给他写了一个书面证明材料。

为此事,刘心村老师来来往往到永春好几趟。刘老师起初住在桃城中心小学大门对面他堂弟耀中家,刚好耀中的夫人黄玉惠是我小学二年级算术老师,我去了几趟。刘老师常对我说:“不好意思,老是麻烦我堂弟……”耀中老师对我说:“我这堂叔,很‘记啧’(即啰嗦),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争什么?能落实到这样算不错了,非要争个水落石出?哎!”我从他们言语中觉察:刘老师常借住人家家里,自己感到尴尬,也给人家带来不便,于是我邀请刘老师到我五里街家里住。

第二次来永,刘老师住到我家里。刘老师以为食宿在我家,感到不好意思,买了五六支铅笔送给我,说是要给我女儿将来读书写字用(当时我女儿才三岁)。我知道,刘老师退休金低,常在福州、泉州、永春之间跑,花销大。我告诉他:我是你的学生,你尽管住在我家,以后千万不要买什么。吃饭时,刘老师谦谦礼很客气,菜不敢夹,饭吃一碗就说饱了。我父母亲老要给他夹菜盛饭。如此,刘老师在我家住了三四回。

不久,刘心村老师的离休手续办理清楚,至于补发工资,因为没有先例不能补,我劝他不要再去争了,他也释然了。

以后,刘心村老师没有再来永春了,但我们仍然保通信联系。记得我开始在少儿刊物《小火炬》发表作文辅导文章,他不知怎么看到了,写信向我表示祝贺。他告诉我,现在他心情非常愉快,主要投入到省陶行知研究会工作里,写回忆录,写纪念陶行知的文章,四处找有关单位谈建设龙门滩水利工程的问题,建议把龙门滩水利工程的水引到湄洲湾……可谓是一个闲不住的大忙人!

以后他给我寄来表格,要介绍我参加

民盟和省陶行知研究会,我没有表态:一来

当时我思想没有解放,对民盟和省陶研会

还不很了解,二来从文革参加红卫兵组织倒霉的教训,对团体组织很敏感,采取回避态度,三是想专心搞学术教研,不参与政治。可是,刘老师那么热心,我又不好拒绝,只好婉拒说永春没有人组织民盟,参加省陶研会太远,最后他只好作罢!

不久他又来信告诉我:《小火炬》儿童杂志要纪念陶行知的文章,叫我写几篇,还寄来他写的几篇让我参考。我按照他的素材整理寄去,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刊登出来。

我们陆陆续续信件来往几年,以后我工作有些起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出于对刘心村老师的敬仰,我萌发到福州拜访刘老师的念头。

难忘的一次拜访

1989 年9 月,我拟到福州大梦山福建教育出版社谈《小学生作文指导》一书出版事宜,决定顺路去拜访他。

那天下午,我从永春坐班车到福州南门车站下车,然后坐公交车到鼓楼鼓西路口下车,刚好下雷阵雨,我撑着雨伞一路往鼓西路寻找。这是一条两边全是两层木板楼的古旧老街,我一路看地图一路查找来到137 号——这是典型的福州老木板楼房,店面都是毗连的两层木板房,只不过是137号店面比较宽,旁边抽出一条不显眼通道,通道宽不到一米。通道口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女子,肤色白皙,五官清秀端正,只

是脸色沉郁凝重,没有一丝笑意。担心走错,我俯身问:“同志,请问,这里是137 号?”她点点头。“一个叫刘心村老师的是不是住在这里?”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没有回答。我俯身指着通道内再问一遍,她又扫了我一眼,有点不耐烦地顺着我的指向撅了一下嘴,表示是。

我走了进去,原来这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深深大院。廊柱粗壮,房间高大且多,黑黝黝的通道很深。我摸着房间隔板走到了里面,出现亮光——大约是到了第三进遇见一中年男子,又问路,他指着前面的“深水庭”左角一间用旧木板围盖的矮棚屋,告诉我刘老师就在那里——啊!离休的刘老师怎么住在这么差的房子?我有点不相信!

我轻轻敲门,门开了,是一个30 多岁的矮小个子的女子开门。

“嘿,心村老师!”我见棚内床沿坐着戴着眼镜的刘老师,他趁着屋顶玻璃瓦射下的光线,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一看我进来,他本能地捂住顺手收起来放进枕头下面,然后抬头看是我,问,“你什么时候到福

州?”“刚刚到,”我说,“这是你住的房子?”他说是。我注意看房间,这个女子已坐在另一张床的床沿看书。刘老师欠身站了起来,解释说:“这是我女儿,和我住在一起。”我说:你女儿在哪里工作?“补员,在则徐小学当老师。”接着,刘老师用闽南话有点尴尬地对我说,“吔,吔……女儿离婚,和我住在一起……”

哎呀,他有好几个儿女,为什么和最小的女儿住在一起?她为什么离婚?我不及细想,抬头环顾一周:这临时搭盖的、一边泄水的三角形木板棚房,最高处不过2 米2,一伸手就能摸到屋顶的油毡布瓦片;最低

处可能不到1 米5,走到那里要弯下腰……整个室内面积6——7 平方吧,摆放两张个人简易床——一张有两个床椅搭的,一张是两条长椅搭的,没有竹席,都是咸草席铺在床板上。一张的蚊帐四个角是钉在两边

木板墙上,一张的蚊帐是用竹杆撑着,实在是简易得不能再简了。

我说:“这座古厝很大,房间很多呀!怎么你没有一间房间可住?”他说:“这古厝原来是清朝海军大臣萨镇冰的祖屋,很大。原来我爱人分配一间,1972 年我从永春一中退休回来没地方住,只好在庭边临时搭盖一间,不然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几次向街道办反映也无果……”

“哗啦哗啦”天上正下着大雨,屋内“滴答滴答……”,雨水落在床上、书桌上、地上摆放的六个脸盆里……我看了心里快塞住了:心村老师,你现在已是一个离休干部,怎么住这个地方?你有给老干局反映?他说:我给老干局反映过好多次了,不知什么原因没给予解决……将就将就,反正我们老人有个地方住就行了,福州居民住宅很紧张……我说:这不单是生活问题,是政治待遇问题……再说,他们也应该叫人来修一修房顶呀!“是呀!我给老干局和街道办反映过好几次了,可是他们迟迟不来,还说我啰嗦,以后我就不去求他们了……”他苦笑说,“现在有些人办事很官僚,没办法……”我说:“你是离休干部,按道理要给你分配好的房屋住才对呀!”“中国人多,城市居民居住都很困难,我也不好意思为自己老是

向人家反映……”刘老师满怀歉意站起来,一边叫我坐床沿,一边起身要倒开水给我喝,我止住他。我环顾四周,说:房间太低太小了,夏天一定很热呀!他说:是呀,只好靠电风扇吹了。

我找了床沿位置坐了下来,刘老师问我是怎么摸到这里的。我说按地址问路,问门口一个老太婆——我说:“福州女人是不是有点怪,问那个老太婆,人是长得挺端庄,但态度冷漠,连回答我也不肯。”他说:“是不是70 岁左右,身子不胖,个子不怎么高,穿着黑色的衣服。”我说,是呀!他说:“那个就是我爱人。”我说:“她态度怎么那么冷峻孤酸?”“她就是那个样子,她老是埋怨我,说我连累她,害了孩子……对我的朋友和学生——凡是要找我的人,她都很生气,一律不予理睬……没办法!”我说:“你

爱人也住在这里?”他说:“没有,她自己住一个房间。”我问厨房在什么地方,他说:没有,我们

父女都到一个街道工厂食堂吃饭。我愕住了。

我拿出一包香菇和一盒金桔糖小礼物放在桌上,说:我这次是来福州联系出版书籍的事顺路来看你,希望你好好保重身体,多活几年。“多谢多谢!”刘老师非常高兴又客气不接受——可见平时很少有人来看望他。

我走了出来,刘老师也跟我一起出来。我劝他不用送,他执意要。走到店门口,我却没有看到刘夫人。我说:刚才她就坐在这个地方。刘老师说:没错,她经常坐在这个地方看来往的行人。我说:你几个儿女?他说:说儿女很多——大女儿原来在三明,车祸死了;二女儿在集美大学;大儿子原来读书很好,因为受我的问题连累,大学考不上去罗源山区茶场劳动……妻子儿女因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和长期受我政治牵连颇有怨言,耿耿于怀,疏远我……现在我八十多岁了要自己洗衣服,自己到工厂的食堂吃饭——最气愤的是最近,原来离我家较近的一家工厂食堂不让我寄食了,我只好到较远的一家工厂食堂寄膳……

听着刘老师介绍,我哽咽了……只见刘老师走到隔壁一家杂货小卖店,找他拿了一包报纸包的东西,走了出来,对我说:我今年82 岁了,也不知什么时候要走了,你过去问我一些有关龙门滩水利工程建设的材料,我复写几份,准备送你一份,或许以后你写文章可以做参考……

在通道口,我问他很多问题:龙门滩水利工程最早是什么时候提出来的,经过多少曲折,什么时候开建,什么时候完工?他一一回答我:“最早是1956 年6 月提出来,我踏遍永春湖洋和德化霞碧很多地方,画了很多草图,给中央、省、地区领导写了无数的建议信……直到1985 年12 月26 日才正式开工,上个月才完工……现在我正积极向有关部门建议,争取把水引到湄洲湾,解决那里缺水问题。”接着打开报纸,拿出其中两张草图给我,说:“这是我画的草图,我已经寄给中央水利部和省水利厅了,前天……”他兴致勃勃对我介绍着,我却一句也听不下去——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老师?是一个在很多人眼里认为是与世格格不入的怪老师?怪人?还是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无私奉献的英雄?

我说:你为什么把这些材料寄放在人家小卖店里?他说:“我爱人,包括我的孩子都怪我,不让我写这些东西;发现了,就拿去撕掉烧掉,我只好偷偷寄在这里……”接下来我们闲聊,我说:大约在1971

年秋一个傍晚,当时我在德化三班插队正好从霞山买杉木回来与你相遇,你为什么不敢与我打招呼?他说:我真的不认识你。那时,我是黑帮,为了龙门滩水利工程规划坝址和电站站址,我只能利用节假日监管

人员回去休息的机会,偷偷跑出来到德化霞碧乡实如村一带勘察坝址……那些日子,既艰苦又有快乐!最后他兴奋告诉我:1985 年后,我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龙门滩水利工程四级水电站终于建成。它是完全按照我的建议建成的,从龙门滩水库坝址、四级水电站的站址,几乎是原原本本按我的草图位置而建,没作任何修改……

天黑了,我劝心村老师快回去打饭。见他晚年落到这个地步,我心头非常沉重,无助无奈,也只得道别……

冒着大雨,我撑着雨伞默默地走在往大梦山的路上,心想:古今家国忠孝难两全呀!如今在中国有几个像刘心村老师这样执着爱国爱乡的人呢?我不可能完全像他那样,但至少要向他学习,要有他身上某些

影子和品质,这才能算一个人民教师,一个正直、有人格的知识分子……

尾声

1990 年至1992 年,我前前后后去了他家三四次,来信更多。记得他一次来信告诉我:他获得福建省科技建议奖,省政府奖励他2000 元。又一次写信给我——字大小不一,小的似蚂蚁大小,大的比一分硬币还

大。信中他告诉我:他白内障手术失败了,眼睛几乎失明,是凭着手感写字的……他说:他用这2000 元奖金到仓山一个老人公寓住,可是费用很大,只好又跑回来……现在只能活一天,算一天……

以后鼓西路棚屋改造,他搬家租人家房子住了,少给我写信了,我也找不到他的地址了。1995 年,我从泉州晚报中得知:他获泉州市政府科技进步建议奖,奖金10000 元。我忙和孙建斌联系,孙建斌说:我也一年多没有收到他的来信了,估计眼睛失明了,到老人公寓住了,也不知道他的地址了……

过不久,我又从孙建斌那里得知:刘心村老师于1994年12月14日不幸病逝,可惜他来不及领奖——根据奖励章程规定:奖金应由本人来领取,其后代不能代领……

此文发表2021年11月1日《桃源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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