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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县文化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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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八月,三伏天的热浪笼罩着陕西大地,聒噪不已的蝉鸣加剧着天气的炙烤。好在那一道尚未谋面的瀑布,形成别一种心头的清凉。
清晨,从延安宝塔山下的旅馆出发。那座特殊的宝塔,是延安精神的象征,也是人们长期瞻仰的一种高度。
路过南泥湾,停车参观《南泥湾大生产纪念馆》,昔日八路军三九五旅的官兵们,他们一手拿枪、一手荷锄,将硝烟和尘土搅拌在一起,形成一种无坚不摧的抗战精神!
馆外田野的水稻已经泛黄,蛙鼓虫鸣声中,注定又是一个丰收年。我看那随风起伏的稻浪,仿佛有往昔战士弯腰劳作的身影,还有青纱帐里神出鬼没的灵动。
在接近目的地的一处窑洞餐厅吃饭,有一条黄河鲤鱼由于身价高贵,意外地逃脱了我的胃口。重上汽车前,抬头仰望,隐约可以看到远处有一团水雾,伴着蝉鸣直冲云霄。
人在数里外,眼睛已临河。
逐渐逼近壶口瀑布时,雷声仿佛在半空炸开,震耳欲聋,只有云块仍然在天上慢条斯理地飘拂着,略显悠闲。
那条死里逃生的鲤鱼,是否重返壶口的黄河兴风作浪,还是潜伏在某一个水底的石缝里,静观其变?
二
从一个拐角仄入景区,突然看到黄色的瀑布腾空而起,轰隆隆作响,野性揉合着霸气。
似雾如雨的水汽打湿了面庞,让人感到一丝清凉。我站在岸边一块岩石的高处,往瀑布前方看去,宽阔平缓的水不紧不慢地流着,突然河道收缩为一个壶口,河床顿时陷落,河水倾泻而下,浪花飞溅。
滴水尚能穿石,何况急流恶浪的长期冲刷,坚硬的河道也能软化,断层和瀑布不断向上游移动,久而久之,沧海桑田随之形成。
人到绝处逢生,水到绝处壮观。
千军万马般的奔腾,歇斯底里的怒吼,视觉和听觉融为一体。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一千二百多年前的诗人李白用黄河之水冲刷满腔的不平之气。
是的,这里没有眉目传情,只有横眉冷对。
站在瀑布旁,人被水汽裏挟着,腾云驾雾一般。
气浪飞卷过白天和黑夜,到底历经了多少岁月的冲刷?
仰望天空,有一只飞鸟掠过,像是一枚钉子将天空钉得又深又牢。
我把一朵浪花攥在手心里,细细地揣摸着黄河的前世今生。
三
“他妈的,河水怎么这样黄呢”?我身边一位男性游客竟然发出近于粗野的感慨!
是的,这条母亲河似嫌浑浊不堪。
如果追根溯源,黄河的源头直指青藏高原巴颜喀拉山脉的千年雪峰,白皑皑的世界,冰凌万仞,有一种逼人的凛冽。
只是这种清纯,如同初生婴儿的哭声,不沾染一点杂质。
杜甫在《佳人》的诗中写道:“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似乎揭示了一条河的形成过程:源头大都清冽,途中难免遭受污染。我想或许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黄土高原被流水冲刷,为岁月裹挟,就形成一条与众不同的黄色河流,像穿上一身永不褪色的衣服。
曾经,泥沙俱下,河水流过的地方沟壑纵横,伤痕累累,更甚者淤积河床,洪水泛滥,人和禽畜成为水中鱼鳖。
但另一方面又是,这条河流诞生了一座又一座城市,车水马龙,灯红酒绿;还塑造了一个又一个乡村,宁静致远,星光闪烁。
当然,还造就了两岸不计其数的沃土良田,绿浪澎拜,鸟语花香,牛羊成群。
早先那些横渡的小小羊皮筏,在风口浪尖上飘摇,难免危机四伏;后来跨越的一座座桥梁,像一条条彩虹,连结着两岸安居乐业的生活场景。
那条鲤鱼从黄河的餐桌下游向生活的深处,开成一朵水中的花。
如同收敛的情绪,似乎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四
面对一个浪头一缕飞沫,我喜欢探寻真相,更喜欢辩认细节:
那喷溅的飞沫,似乎有源头雪水的清洌;
那奔涌的浪头,似乎有万马奔腾的神态;
那一滴水里,仿佛蕴含着公羊和母羊缠绵的身影;
那一滴水里,仿佛折射出一棵野草的活力……
如果是天上来的,却没有银河般的柔顺;它更符合万仞冰川的冷峻和凌利。
甚至提前涵盖了大海暗流涌动的气息。
水被水围困,水从水中突围,貌似柔软涵盖柔软,实际上是坚硬碰撞坚硬。
五
船工拉纤的号子逐渐远去,那种纤绳勒进肌肉的痕迹,还残留在某一片河滩的岩石上,风带不走,水冲不掉。
只有黄河船夫与狂风恶浪搏斗的情景,连结着战场上的生死搏斗,让人血脉贲张的《黄河大合唱》应运而生。
是的,日寇的铁蹄硬不过中国人的骨头,侵略者的飞机大炮也早被黄河的大浪所摧毁。
如今,似乎什么都已荡然无存,唯有“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的旋律,依然动人心魄,依然撑起中国人的脊梁。
就像严冬的东北,大地上除了白雪还是白雪,站在壶口瀑布旁,满眼除了黄色还是黄色。我真想把一朵浪花中拧出的黄泥,甩向岸边的岩石,揣摸着能迸发出什么样动人的图案?
六
八月的蝉声,总被瀑布的雷鸣嘶吼所掩盖,还是潜入黄河的浊流中成为别一种鱼,与那条鲤鱼相随相伴,或者,相忘于江湖。
瀑布席卷而来的水气,仿佛让我置身于秋意之中,季节的变化是孩子的脸,不一定与水有关。
还是让黄河继续黄下去,铭刻着大地的本色,抑或是秋天的成色,该吟唱就带出收获的旋律。
还是让瀑布继续怒吼吧,那是一种民族的血性,该激越就带出内心的力量。
又到八月,离开壶口瀑布已有一年的时间,我想老是悬着一颗心,一味去呼应那股气势磅磗的滔天大浪,有时倒不如缓一缓,去品味刚柔相济的内涵。
(作者郑其岳住址:厦门市湖里区钟宅西二里特房五缘尊府五号楼1902室;电话:18850516592;厦门工商银行卡号:621 226 4100001266422;散文:2000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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